蘇知魚用眼尾虛見陸時行的動作,立時挺直背脊,更加端莊矜持,文藝嫻淑,“風打嬌花淚,地……”地什麼?後面是什麼來著?
從昨天夜色來看,蘇知魚猜到今天可能會有急雨,因此早早讓雀蝶去尋外頭的酸儒書生買了幾首詩。
其中有一首就是描寫雷雨之時的風景詩,可惜蘇知魚不是一個喜歡詩詞歌賦的,那麼多首詩,好不容易死記硬背下來,沒想到依舊掉了鏈子。
完了,死活想不起來了。
蘇知魚微微張著嘴,那最後一句詩噎在喉嚨裡。
停頓了一會兒,蘇知魚猛然記起自己為了防止出醜,還將那幾首詩寫在了帕子上。
沒錯,帕子上有。
蘇知魚低頭去看帕子,只見帕子上髒汙一片,上面打的小抄都糊成一團了。
打溼了?等一下,她剛才還拿帕子擦臉了?
蘇知魚下意識瞪大眼,她朝一直站在涼亭角落的雀蝶看過去。
雀蝶給蘇知魚使眼色使的眼睛都要抽抽了,她家小姐卻沉迷於自己的文藝美人人設無法自拔,根本就沒有時間顧及她。
雀蝶絕望的跟蘇知魚對視。
蘇知魚終於明白過來剛才男人盯著她臉不放的原因了。
面對如此大型社死現場,蘇知魚捏緊手裡的帕子,顫抖著聲音開口道:“地上有個坑。”
第12章 失火
蘇知魚從未如此丟臉過。
從未!
她氣呼呼地蹲在溪水邊洗臉,身邊的雀蝶根本就不敢看自家小姐那張氣得幾乎可以算得上扭曲的臉。
“小姐,其實……”
“閉嘴。”
雀蝶把嘴巴閉上了。
蘇知魚洗了一會兒,突然伸手捂住臉,蹲在那裡像是沉浸在了悲傷的哭泣當中。
雀蝶趕忙安慰道:“小姐,其實也沒多大點事,您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雀蝶安慰了很久,蹲在那裡的蘇知魚才緩慢將覆在臉上的手拿開,只見那張臉上乾乾淨淨半滴淚痕都沒有。
水波盪漾,她盯著溪水中自己的倒影道:“我真是太好看了。”
蘇.顧影自憐.知魚。
雀蝶:……
“我聽說從前有個人因為長得太好看,所以一直照鏡子,最後愛上了鏡子裡面的自己,卻因為苦尋不到鏡中美人,所以得了相思病死了。”
蘇知魚摸了摸自己光滑細膩的白皙小臉蛋,“真是紅顏薄命,美人多禍呀。”
雀蝶:……是她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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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整旗鼓的蘇知魚似乎完全不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麼,她提著裙子小心翼翼的跟在陸時行身後,“公子今日來鳳尾山是做什麼的呀?”
男人行走在斜坡上,卻彷彿走在平地上。
蘇知魚艱難的跟著,一邊臉上笑意盈盈,一邊暗罵這男人怎麼一點憐香惜玉都不懂,就不能等等她嗎?
“爬山。”話罷,男人似乎是終於想起了蘇知魚這位嬌滴滴的美人,他停住腳步,垂眸看向她,視線從她光裸潔白的面頰上滑過,眸光一瞬即逝,“一起嗎?”
蘇知魚眼前一亮,“公子是要帶我爬山?”
“嗯。”
美人滿臉嬌羞的答應,“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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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山終歸是沒有爬成,因為蘇町田那邊突然派人過來尋她,說蘇家繡坊失火了,她替常樂長公主做的那件“吳道子”裙也被燒燬了。
蘇知魚聽聞此事,立時感覺晴天霹靂。
比起男人,當然是繡坊的事更加重要,雖然蘇知魚也很捨不得這難得一次的“偶遇”,但實在是沒辦法。男人能下次再見,可若是得罪了長公主那邊,她的繡坊可就沒有下次了。
“公子,繡坊出了事,我得回去看看。”蘇知魚話罷,福身後便領著雀蝶隨那夥計走了。
等蘇知魚走後,那頭山路盡頭突然出現一個人。
穿著黑衣,戴著面具,他走到陸時行面前,取下面具露出那張溫和如玉的面孔,“就是這個小娘子嗎?”
“嗯。”
“我怎麼看她都不像是有問題的樣子啊。”
“漂亮的皮囊之下才是黑暗。”陸時行望著蘇知魚消失的方向,神色淡漠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