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都西街附近,流傳著一段小兒玩時經常唱的段子。
“東家有狗西家牛,幽都有個鐵混天。不怕天來不怕地,就怕萬廬街上走。”
這段子裡,東家的狗,指的是位於城東一家賣寵物陰獸妮妮犬的店。
他家的狗雖是陰獸,卻養的個個毛皮水滑,乖巧可愛,那一隻只的伶俐勁兒,但凡去過的人都會留下深刻印象。
西家牛,指的則是城西一家做牛肉的店,他家的亮點,自然便是那一口回味無窮的牛肉。
要知道整個陰間因吃食出名的店,都能數得上號,可想而知這西家牛的牛肉,該是何等不俗的口碑,才會被傳唱在這段子裡。
至於幽都的鐵混天,代指的,自然就是萬廬劍坊。
別看這萬廬劍坊所在的萬廬街,一月只有十來日熱鬧時間,可每月月初,來往的客人裡,有七八成都是去萬廬劍坊的。
若不是因為這客人太多,帶動了附近店鋪的生意,怕是萬廬街的其他店鋪早就搬的所剩無幾了。
只是這萬廬劍坊生意雖好,卻同樣因為鐵混天的名字被打了折扣。
一個煉劍手藝不俗的匠人,幹架卻如同街頭惡霸,幾十位陰差一起上都不帶怕的,再加上一副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脾氣,能有幾個人願意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去招惹呢?
自從鐵混天大剌剌在萬廬街上開了萬廬劍坊,就連長舌一些的鄰居都不敢背後說他的壞話。
鐵混天說了,街上要乾淨,家家戶戶便都自掃門前雪,生生讓個做生意的萬廬街,連個頭絲兒都尋不見。
鐵混天又說,萬廬街看著乾巴,便挨家挨戶了一棵染成綠色的冥水木,從此萬廬街就處處有青木,還有了青碧大道的外號。
鐵混天還說,街上不能臭烘烘的,自己帶頭啟用了真鐵木作為一應店鋪的裝飾擺設後,便開始挨家挨戶的照顧生意,照顧到所有街鋪都換上了真鐵木套裝桌椅,才終於作罷。
鐵混天再說,怎麼我一回家,就老有人在外頭打鬧惹事,麻煩。從那日起,他乾脆親自押了兩個陰差過來,美名其曰實名投訴,只要有人大聲吵嚷,就要即刻入案。
都要入案了,誰還敢來?
就這樣,萬廬街,終於形成了如今這般,完整的、詭異的生意迴圈。
你不讓我做生意,我當然要跳腳了。
最開始當然有那帶刺兒的去挑事,只不過這狀告上去,就被壓下,一次不夠壓兩次,三次五次下來,大家就都知道了。
鐵混天背後有人。
唉,最怕人家有錢有權還有勢,惹不起,躲得起吧。
萬廬街迎來了第一波店鋪大換水。
此後數年間,萬廬劍坊雖然有個臭脾氣的鐵混天,但整個萬廬街的生意卻終於慢慢走上正軌,穩定在一個恆定的水平上。
盛嵐語中褒貶皆有,最後卻是惋惜的道,“唉,要是這剩下十幾日也能做些生意,想必我也能早日搬走了。”
“既然生意不錯,盛大姐為何還想搬走啊?”杜若費解不已。
鐵混天脾氣是怪了些,但聽過來,就是潔癖重些強迫症嚴重些,好像還能忍吧。
“姑娘,生意是不錯,可每個月剩下的二十天裡,我們可都是戰戰兢兢在屋中守著的。你說我們做生意的,既然開了門,哪有沒生意就隨便關門的,能撐的住的,這些年,也就你看到的這些了。我聽說,萬廬劍坊對面那家作坊,這幾日也想把店鋪賣出去,他家最慘,正對這萬廬劍坊,想必這些年,也是苦撐的久,到頭了。”
盛嵐搖了搖頭。
杜若卻驚喜的瞪大了眼。
萬廬劍坊對面?
好像正在萬廬劍坊隱匿護陣的下邊,也許……她可以去看看。
“盛大姐,你這絨花編的都很精緻,我要幾樣,你可否同我再講講萬廬劍坊對面那家作坊的事兒?”
“咦?杜姑娘,你問那家店幹甚?”盛嵐很奇怪。
“我最近想找個地方置地,就想選在這萬廬街。剛巧您說那家作坊想換人,我就想同您打聽的詳細些。”
這回換成盛嵐驚訝的瞪大了眼。
“杜姑娘,你是……”瘋魔了不成。
感情她這半天,都在和誰說話?
鐵混天名聲如此,這杜若小小年紀,竟不怕的嗎?
“杜姑娘,不是我說,我是真不願意你到此處置地。要知道陰間一棟房子也不便宜,你若選在此處,怕是日後要後悔的。姑娘你年紀輕,就算不識世間險惡,也該聽聽老人言,我可真不是與你危言聳聽。”
杜若被這盛嵐關心的甚為暖心,不由得想起走之前,宰父仁也是這幅再三勸阻的樣子。
“盛大姐,您放心,我這生意,本也是隻有小半月時間可以照看,剩下二十來天的清閒日子,剛好是我想要的生活,您不必替我擔心,只管說一說便可。”
萬廬劍坊對面的作坊,是一家賣玉石的店,叫做瓊秀坊。
瓊秀坊前面是買賣玉石的小二樓,後面則是一處三進的院落。
院中住著一對父女,父親是瓊秀坊坊主喬博,是一位手藝很不錯的匠人老頭,脾氣也極為和善,就是膽子有些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