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赞这话问得实在,可以说是直击灵魂。
绝食?
这俩字一出口,商大灰的脸当场就绿了,那感觉,比让他上刀山下油锅还难受。
井星虚弱地摇了摇头,他那张总是挂着“我正在思考宇宙终极奥秘”的脸,此刻写满了凝重。
“不。”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恰恰相反。金卡的陷阱,不是让我们‘得不到’,而是让我们‘太容易得到’。他要杀死的,不是我们的肉体,而是我们的‘渴望’本身。所以,我们不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异变陡生!
那些在草原上行尸走肉般游荡的地狱使者,仿佛接收到了某种统一的指令,全都停下了脚步。
他们齐刷刷地转过身,那一张张如同干尸般枯槁的脸上,竟然挤出了一个无比诡异的、扭曲的微笑。
然后,他们同时张开了嘴。
没有声波攻击,没有毒液喷吐。
他们只是……轻轻地,吹出了一口气。
那是一股无色、无形、无味的气流,如同春日里最温和的微风,悄无声息地拂过这片富饶得令人指的世界。
一瞬间,世界变了。
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甜得能让人血糖飙升的奶油蛋糕香气,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于医院消毒水,混合着塑料燃烧后的、冰冷刺鼻的味道。
那条流淌着金黄啤酒的小溪,不再冒着诱人的泡沫,溪水变得浑浊不堪,散出一股金属铁锈般的腥气。
而那棵挂满了烤鸡的树……
上面的烤鸡,依旧金黄油亮,依旧滋滋冒油。
可是在众人的感官里,那不再是美食,而是一具具挂在树上,被福尔马林浸泡过的、栩栩如生的……动物标本。
“呕……”
队伍里,几个定力稍差的,已经忍不住弯下腰,出了干呕的声音。
这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抑制的生理性厌恶。
就好像你脑子里最喜欢的那个菜,突然和最让你恶心的东西,画上了等号。这种认知上的强行扭曲,比任何物理攻击都更让人崩溃。
“我的鸡……我的鸡腿……”
商大灰出了绝望的悲鸣。
他看着自己手上那只刚刚还让他垂涎三尺的鸡腿,此刻却觉得像是抓着一块腐烂了几个世纪的烂肉,上面还爬满了蠕动的蛆虫。
他猛地将鸡腿扔了出去,仿佛那是什么剧毒之物。
可即便如此,那种恶心感依旧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
他开始疯狂地回忆。
他想回忆姥姥做的红烧肉,那肥而不腻的口感,那咸中带甜的酱香。可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一块在下水道里泡了三天的肥皂。
他想回忆兄弟们一起撸串喝酒的夜晚,那烤得焦香的羊肉串,那冰镇的扎啤。可脑海里出现的,却是生锈的铁签子和马桶里的水。
完了。
全完了。
作为一个把“吃”刻在基因里,把“干饭”当成毕生信仰的男人,他生命中最美好的那一部分,被彻底污染了。
商大灰的眼神,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龙骨,瘫坐在地上,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那是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痛苦。
一种……对全世界都彻底失去兴趣的,绝对的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