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陽宮,御書房內。
仁宗皇帝看著眼前自己的親侄子,始終沒有作聲,只是哪怕他竭力地想要掩飾,卻還是不小心地暴露了一道憂慮。
大魏三十萬大軍6續壓境,兩國之戰一觸即。
可偏偏按照魏國使臣文書上的要求,此舉竟然是為了逼得大晉獻出眼前這位明王的人頭。
文書上說,在那天朝上國的天秀榜爭霸賽上,當時作為大晉第一人傑的明王,在將大魏第一人傑擊敗之後,竟然不講武德,還將其虐殺致死,以至於,堂堂大魏第一人傑竟落了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此等下作行徑,天人共戮!
為報私仇,為雪國恨,大晉明王6易,非萬死難償其罪!
這便是大晉當前所面臨的最大的生死危局,也是大魏自三年前魏晉兩國大戰之後,再一次立起兵戈。
從明面上來看,似乎解法很簡單,只需按照大魏的要求,獻出這位明王的人頭即可。
可哪怕拋開自己的皇帝身份不說,作為一個叔叔,自己真的能下此狠手嗎?
或者說,竟要逼得眼前之人甘願赴死?
“皇叔,你相信我嗎?”
6易在歷經了許久的思忖後,突然直勾勾地盯住了眼前之人,只是他開口時,聲音卻很平靜。
就像是,暗下了某種決心一般。
仁宗皇帝沉默了。
在這一刻,彷彿沒有了尊卑,也沒有了什麼皇帝和明王,有的只是一對血濃於水的叔侄倆,在面對家與國的選擇時,做著自己最後的決斷。
最終,面對這樣的緊盯,那個掌控大晉命運生死的男人在掙扎了數息後,終於是點下了自己的頭顱。
得此子者,可鎮天下。
他無條件地相信院長,也自然可以無條件地相信這句話。
“呼!”
6易見狀,心中也緩了老大的一口氣,他心中的確想出了一道破局的辦法,只是這辦法必須要有人配合,換言之,需要一道百分之一萬的信任。
與上一次他裝瘋騙過仁宗皇帝不同,在這一次,他將揚自己此生以來最強大的一次演技,去瞞過整個大晉,乃至於整個天下。
所以,他需要這一道絕對的信任,為自己爭得一個辯解的機會,也為自己將要開始的計劃鋪出一條路來。
“皇叔,以你的聰明不可能看不出來,大魏所謂陳兵三十萬,為那大晉第一人傑復仇的說辭,無非只是一個藉口而已。”
“先不說我當日在那天朝上國,故意留了那大魏第一人傑一條性命,這人到底是後來自盡而死,還是死在了大魏自己人的手中都不得而知。”
“即便是我真的將他殺了,他們明明有數月的時間可以動手,卻偏偏隱而不,反而拖到了今天。”
“皇叔不覺得蹊蹺嗎?”
“你不妨想想,這數月臨安城中生了什麼大事。”
6易語氣平靜,其中卻彷彿鋒芒內斂,對面的仁宗皇帝被這言語一刮,心中突然感到一陣凜然
“難道!”
“你指的是變法!”
他有些駭然地道,彷彿瞬間洞悉了這其中的癥結。
“沒錯。”
“大魏的確是想殺我,但真正想殺的,卻是那個懂得變法,可以為大晉煥新跡的我。”
“只要這樣的我死了,本就國力衰弱的大晉,便能繼續被他們徐徐圖之,而不必留下太多日後統治之時,尾大不掉的暗瘡。”
“不用擔心大晉在被滅國之後,造反不斷,民憤不止,也不必害怕大魏因為這樣的決戰而國力空虛。”
“這其實早在三年前的那次魏晉大戰,便已經給出了教訓。”
“現在的大魏,還沒有一口氣吞下大晉的實力,三年前被損耗的國力,也不見得這麼快就恢復了過來。”
“所以,此舉多少有點詐降的成分。”
“那位大魏的皇帝在賭,賭皇叔你不敢跟他賭這場戰爭,為了大晉,你也一定會把侄兒我的腦袋獻出去求和。”
“如此兵不血刃,便可殺掉大晉的勢頭,甚至大晉還會因為我的死,而埋下一道暗雷。”
“因為我的身份太特殊了,在這些年多少也結識了不少人脈。”
“一旦這些人的心寒了,那麼早已被大魏內奸侵蝕的大晉,必亂無疑,日後更是可以長驅直入。”
此言一出,空氣冷如寒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