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提到郭天時,王秀蘭臉色立馬就變了。
嘴裡什麼髒話都罵出來了。
郭儒軍在一旁端著碗,長嘆口氣:“沒教好,是我沒教好。”
原來郭天兩週前回來過,半夜回來偷了王秀蘭枕頭下的五百塊錢。
王秀蘭問起遇見他時的情況,伏黎只說他和社會渣滓混在一起,絕口不提打架的事。
“你要是再遇到他,讓他回家來。”王秀蘭又氣又難過,“過年了都不回來看一眼。”
“嗯,遇到表哥我會勸他回來的。”
舅舅家是山腳下自建的水泥小平房,一共就三間臥室。其中一間伏黎曾住過的現在拿來堆放鋤頭肥料打穀機等雜物。
郭儒軍說:“你和你舅媽睡,我和你男……男同學睡。”
伏黎幫祁希予婉拒:“他要回京市。”
郭儒軍知道家裡條件差,也沒挽留。
伏黎把祁希予送出門口。
鄉下氣溫更低,說話眼前全是白茫茫的霧氣。
“上場有一家星星旅館,去年新開的,環境不算很差。”
祁希予:“我不是要回京市麼?”
伏黎一噎,“你真想在這裡睡?和我舅舅一起睡?”
祁希予往駕駛座走,“具體位置。”
“直走第一個岔路口左轉,開個五百米就能看見了。”伏黎把他送到車上,“你可以多睡會兒,大概十點左右回京市。”
“這裡接你?”他問。
伏黎搖頭:“我來旅館找你。”
車子開走了,尾氣又是一片的濃重白霧。
原始的包穀心當燃料燒熱水。
當初政`府補貼家家通天然氣,王秀蘭說什麼都不願意出這個錢。
水開了,咕嚕嚕冒著熱氣。
伏黎單手拎起頂鍋,許久沒提了,還有點費力。
洗漱完她從櫃子裡翻出自己曾經留下的被套換上。
雖然王秀蘭說已經換過新的了,但伏黎總覺得這個房間,滿滿透著一股夾著劣質香菸的汗臭。
這是郭天的房間。
伏黎也想住旅館,但沒有任何理由。
不知不覺到了十一點。
睡前她給祁希予發了條微信。
—睡沒?
那邊很快回了。
—沒
伏黎:環境很差嘛?
祁希予:還行
打出“還行”兩個字時,祁希予坐在車裡,自嘲般地扯了下嘴角。
過年走親戚,旅館爆滿。
鎮上一共就兩家,每一間空房。
祁希予把椅子放平,打算在車上湊合一夜。
伏黎打出“行,你早點睡”,傳送鍵還沒摁下去,外面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接著,王秀蘭的尖銳聲音入耳。
“你狗日的還曉得回來。”
伏黎掀開被子下床,披上外套往外面走。
同時把打的字刪了,重新發了句——【不說了,郭天好像回來了】
門一開,郭天穿著件不知道哪裡撿來的爛棉衣,臉上鬍子拉碴,疲憊感十足,活像個流浪漢。
王秀蘭罵了他十分鐘,他也不反駁,嘻嘻哈哈地道:“我這不回來了嗎,我還是想著你們的。”邊說邊從兜裡掏出一疊現金。
“媽,上次不借了五百嗎,這些都給你。”
王秀蘭沾著口水開始數。
“別數了,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