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新房,還要起鬨的眾人就不敢鬧了。
這新房佈置的實在精巧,各色傢俱都同別處不一樣,尤其是屋中擺著的一架木質屏風隔斷,上上下下都透著精緻。
鬧洞房的人怕撞到這架屏風,手腳都放輕了許多。
沈驚春被人攙扶著在床邊坐下,隨即就被一杆纏著紅布的喜秤挑開了蓋頭,微微一抬頭便與陳淮四目相對,他眼角眉梢全是喜意,沈驚春抿著嘴卻只想罵一句什麼玩意。
陳淮的眼睛很亮,沈驚春能隱約在他明亮的雙眼裡看到自己有些模糊的倒影,那是一張慘白慘白的臉。
這到底是抹了幾斤粉在臉上!
挑了蓋頭陳淮便在沈驚春身邊坐了下來。
一個臉生的嫂子端了碗餃子過來,用小勺餵了一隻到沈驚春嘴邊,等她吃了咬了一口便笑著問道:“生不生?”
這種時候只能說生。
沈驚春話音一落,擠在新房裡的人就都笑了起來。
這樣鬧下去還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陳淮朝門邊站著的陳睿等人使了個眼色,陳睿立刻便道:“好啦好啦,我們快出去吧,我哥可是號稱千杯不醉,今天大喜日子,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醉。”
幾個少年郎一哄而上,抓著陳淮往外走還不忘回頭朝沈驚春道:“嫂子,我們先出去啦,等吃完酒再將我哥送回來。”
沈驚春面帶笑容矜持的點點頭,心裡巴不得這群人趕快出去,把陳淮灌醉。
新郎一走,餘下眾人很快也都退了出去,新房裡眨眼間就只剩下沈驚春與豆芽。
沒了外人在,她一下倒在床上,兩腳一蹬就將繡花鞋踢了出去,剛想抱著枕頭打個滾,又想起來臉上全是粉,硬生生又停住了動作,一下從床上爬了起來朝豆芽道:“趕快打盆水來給我洗洗,這什麼妝容,要是晚上出去不得嚇哭小孩?”
“哎呀,新嫁娘都是這樣啦,小姐你已經算是很好看的了。”
豆芽出了門很快又打了盆溫水進來。
沈驚春洗完臉卸了妝又吃了些豆芽早就拿進房裡的點心,才覺得自己徹底活了過來。
趴在桌上腦子放空歇了會,才想起來方才那波亂哄哄準備鬧洞房的人裡似乎沒見著自家大哥和兩個娃。
“你今天可瞧見明榆和蔓蔓沒有?”
豆芽搖了搖頭,想了想道:“今日我一直跟著小姐你的,昨晚好像是聽到嬸子說,今天家裡亂,叫徐大姑娘幫忙看顧明榆和蔓蔓的,我去找找?”
莫名的,沈驚春心裡有點慌:“快去。”
豆芽應了一聲,帶上門就出去了,好一會才滿頭是汗的回了新房:“我在家裡找了一圈,沒找到人,又找人問了,都說沒瞧見。”
沈驚春一下站了起來:“問過徐歡意沒有?她怎麼說?”
“問了。”豆芽喘了口氣,繼續道:“說是花轎進門之後,蔓蔓和明榆同村裡其他幾個孩子就在大門口玩,所以她就幫著招呼客人去了。”
“沈家這麼多親戚族人不夠招呼客人的,顯她能耐。”沈驚春的臉色完全沉了下來:“你不要聲張,悄悄去找四哥,如果他在忙,就去找沈燦,讓他找幾個人幫忙找找兩個孩子。”
瞧見小姐臉色不好,豆芽也緊張了起來,一路小跑著去了廚房。
沈驚春家如今也算是村裡數一數二的富戶,這次的婚宴擺了十幾桌,廚房由沈志清的娘統籌,上菜卻由沈志清負責,現下桌上的冷碟已經上齊了賓客上桌,沈志清正站在廚房外指揮著幾個少年上頭一道菜。
豆芽穿過院子跑到他面前,低聲將此事一說,他微微一驚,當下便放下手裡的活,找了已經坐在席上,沒有活計在身上的沈燦等人幫忙找人。
七八個少年在沈家周圍找了兩圈,今日由長輩帶著來吃酒的孩子都在,卻獨獨少了沈蔓和沈明榆。
這番動作太大,讓人想不注意到都不行,沈族長是知道自家孫子的,必不可能是在這種場合胡來的人,便將人叫了過來問道:“怎麼回事。”
沈志清急的滿頭都是汗:“蔓蔓和明榆不見了。”
方氏與沈家幾個族老坐在一桌,聽到這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僵硬的扭頭看了看四周,果然沒瞧見孫子孫女,一瞬間她臉上的血色退的一乾二淨。
沈志清聲音不小,周圍的賓客都聽到了他這句話,場面一下安靜了下來,外面院子裡,有個小孩的聲音響了起來:“我之前瞧見蔓蔓在大門外跟一個女人講話,那個女人長得好像是蔓蔓的娘呢。”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不是雙更,這個是明天(25號)的更新提前更掉,因為後天上夾子,會影響排名,雖然咱排名也高不到哪裡去,但是還是掙扎一下吧,後天(26號)二合一章節,大概在晚上11點之後,所以有追更的小天使們,希望能諒解一下,27號就恢復正常時間段更新了,鞠躬~拜謝~
第34章
說話的孩子今年已經十一歲, 是見過沈蔓的生母的,眾人當即便信了幾分。
方氏聽的頭腦一陣發昏差點暈厥,還好被身邊的一名婦人扶住。
陳淮低聲勸慰道:“娘, 您先別急, 咱們先到處找找看,說不定蔓蔓和明榆在哪玩著。”
話是這麼說,可眾人心裡都清楚, 這兩個小孩多半已經被人帶走了。
到了這個時候本村的賓客也坐不下了, 紛紛出了門幫忙找孩子去了。
徐歡意已經哭的梨花帶雨, 撲通一聲在方氏身邊跪了下來:“小姨,都怪我沒看好孩子,我真是該死光想著幫忙了, 我……”
“你閉嘴吧!”
沈驚春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她實在是忍不住了,昨晚本就沒休息好, 今天又從早上忙到現在, 昏沉的腦袋被徐歡意哭的隱隱有些刺痛。
這到底是個什麼糟心玩意, 哭的號喪似的, 本來沒事的, 也被她哭出事來了。
徐歡意渾身一僵,哭聲戛然而止, 抬著一雙朦朧的淚眼看向門口, 當真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可惜在場的多半都想著兩個不見的小孩, 能分神注意她的, 也不過是幾個半大少年。
門口的人群分開一條路,沈驚春從廂房那邊走過來。
她已經卸了妝素著一張臉, 一頭烏黑的長髮被一支小葉檀木簪盤在腦後,俏臉寒霜臉上是壓抑不住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