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如何才能做到?
張特不由煩惱起來。
忽的,張特茅塞頓開:“不若詐降!”
主意打定,張特即刻伏身軍案之前,提筆與諸葛恪修降書一封:“諸葛太傅,時至今日,非特不投降太傅耳,實乃特有苦衷也。太傅必知大魏典律,凡邊疆帶兵者,其父母妻兒皆需留於洛陽城中,言為照顧以慰邊關守將之心,實為人質。如果邊關守將投降,其父母妻兒皆都被斬殺。然,太傅可知,大魏典律還有一律,如果邊關守將拼死守城百日,百日之後無奈而投降者,洛陽則不斬殺守將父母妻兒。如今,特早有降太傅之心,奈何守城不足百日,只怕特百日之前開城投降,我父母妻兒皆都人頭落地了。今距百日尚有十餘日,望太傅體諒特之無奈之心,恩准特百日守城,待百日之後,特必親率城中兵士及百姓投降太傅。特盼太傅恩准。然,特也深慮太傅之憂慮,故為表特投降誠心,隨降書稍於太傅新城印綬以明特之志。特泣血拜上。”
張特修完,長舒一口氣,即刻召集軍士帳中議事:“待我降書送出之時,爾等必趕緊城外收集箭矢、滾木礌石,修補破損城牆,待收拾完備,加緊休整兵士,再待吳軍來攻。我等必用性命守得大魏社稷!”
眾位將士聽了,皆都跪倒:“只聽張將軍調遣,末將必死死跟隨張將軍,死守新城。”
張特看著個個疲憊不堪、渾身是血的守城將士,不由淚流滿面。
默默轉過身去,擦拭掉淚水,又慢慢轉過身來,輕輕扶起諸位守城將軍:“只待我命,且去準備。”
張特安排妥當,即刻命一精明兵士攜帶新城印綬並詐降書信,送去諸葛恪軍營。
諸葛恪也在軍營之中煩惱不已:“如今出建業到達新城已近五個月,眼見天氣越來越熱,軍營之中已是漸有疫病傳播,只怕長久下去,兵員必將衰減。即便如此,新城卻還是在魏軍手中。”
“報。”
諸葛恪正惱之時,忽聽帳外兵土來報:“新城信使到。”
諸葛恪聽是新城信使,不由一震:“難道來降?”
“即刻帶進帳來。”
少時,只見軍士帶新城信使入帳:“太傅。”
說話之聲甚為小心翼翼,邊說之時,邊就噗通跪倒:“張將軍讓小的來,只為投降之事。”
邊說著邊就把所帶印綬及降書舉過頭頂。
諸葛恪即刻接了,展開降書來看。
看完,方知信使手中所舉乃是新城印綬。
“我且問你,城中如何?”
諸葛恪頗有疑慮,只想言語試探信使真假。
“城中死傷十之有八,餘者也皆斷腿殘肢,生病奄奄一息者也有百餘人,可謂慘不忍睹。”
信使邊說邊不覺淚流滿面。
“張特如何?”
諸葛恪又問。
“張將軍日日流淚嘆氣,早有降太傅之心,奈何怕魏國典律不足百日降了,禍及父母妻兒。”
與張特降書所言,並無二致。
諸葛恪聽了,不覺疑慮頓消:“你甚為辛苦,且飲了酒食回覆張特,只言足百日之時,只管投降便可。”
信使唯唯諾諾,頻頻點頭:“太傅,酒食且先行免了,如今張將軍不知太傅恩准,只怕此時如同熱鍋螞蟻般團團亂轉。末將早回,可安張將軍之心。”
諸葛恪想想鄭像吃飯之時場景,覺得這次信使所言頗為可信。
“好,既然如此,就約定足百日之時相見。”
諸葛恪大喜過望,即刻送信使回城。
待信使快回城稟告張特,張特大喜,一刻也不敢耽誤,一邊城牆牆垛之上埋伏弓弩手掩護,一邊安排兵士即刻城牆之下收集箭矢、滾木礌石,待收集差不多之時,即刻又趕緊把城中樹木砍伐,門板卸掉,皆都聚集起來,修補被吳軍攻破城牆。
如此緊張收集、修補八日,待箭矢,滾木礌石充足,城牆修補完畢之時,又命兵士抓緊休整。
如此,不覺百日時到。
諸葛恪算著也到了約定百日時刻,即刻親率大軍,準備新城城下喜迎張特開城投降。
待諸葛恪到得新城城下,只見此時的新城,卻是甚為整齊,城牆之上,張字大纛呼啦啦隨風飄揚,城牆之上的兵士,皆個個精神抖擻,威風凜凜,城垛之中,似乎能聽到弓箭“硌唧唧”滿拉之聲。
除此之外,卻是靜的出奇。
而新城城門,卻是如同新門般緊緊關閉著,一動不動。
諸葛恪看的甚是納悶:這是為何?
“張將軍,我已到得城下,快依你我之約開啟城門。”
諸葛恪馬上高喊。
話未落地,只見城牆之上,現出守將張特。
諸葛恪抬頭看去,只見張特怒目圓睜,一副大義凜然之狀。
“張將軍,快快開門。”
“吳狗,哪個要降你?我城中糧草充足,再打個半年綽綽有餘,爾等只管攻城!”
張特手指諸葛恪大罵不止:“諸葛小兒,如何弱智至此?區區一封詐降信就能讓爾如此,如此豬狗之徒,何以帶兵?有何臉面做東吳太傅?”
然,如何才能做到?
張特不由煩惱起來。
忽的,張特茅塞頓開:“不若詐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