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舉起身前的杯盞,輕抿了一口。
動作間,自成一派雅緻清流、難掩翩翩若仙之態。
目睹對方故意無視自己的一系列舉動的裴文景當即便有些怒了。
這死狐狸,竟敢無視本王!
攝政王惱怒之下,瞪向對面的目光便愈兇狠了起來。
而不管攝政王殿下的眼神如何凌厲危險,對面的丞相大人依舊是神色淡淡,雲淡風輕的模樣。
二人之間的暗流湧動自然是瞞不過高座之上的帝王,實際上,於老皇帝而言,權傾朝野的丞相大人與手握重兵的攝政王關係不和、爭鋒相對正是他所想看到的。
自古帝王疑心病重,丞相與攝政王的勢力近年來逐漸擴大,極其威脅到了他的地位。幸而此二人的性格不合,在朝野之中也常因政見不同而爭執不休。
正因為兩大心頭大患之間暗潮洶湧、勢同水火的關係,於是歸屬於老皇帝的保皇黨和二人各自的黨羽在朝堂之上正好形成了一種微妙的三角關係。
老皇帝也因此種穩定的制衡局面而感到滿意。
所以,丞相與攝政王斗的越兇,他的皇位則越穩定!
……
大殿高臺之上正明爭暗鬥著,而大殿之下卻已經是和樂融融、氣氛甚好的景象了。
皇家宴席,在某種程度上其實也算得上是一種高階的相親大會。
也不知是誰先提出的要吟詩助興。
一時間,殿上有所才學的世家子弟們紛紛都吟詩作對,舉酒當歌了起來。
場面是一片的歡樂,可就在這時,一道清脆悅耳的女音響起。
“作詩有何難的?我也會作詩。”
眾人聞聲紛紛側目,聲音的主人就在此時大大方方的站了出來。
這是一位清麗可愛的姑娘,一雙水潤的鹿兒眼清澈見底,臉頰微紅,似乎是面對眾人的視線,有些緊張。
此人正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雲心兒,她不久前剛穿越至此,這是她第一次步入皇宮參加宴會,看見宴席上世族子弟們輪番作詩,她一時激動,便也想展示一下自己。
就讓這些古人們好好見識一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她是如何出口成章、大展身手的吧!
於是雲心兒自信的起身站到了宴席的中央,在清揚綿長的琴聲中,豪氣萬丈的背出了那千古永流傳的詩句。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場中安靜了片刻,下一秒,全場響起了如雷般的掌聲。
“好詩、好詩啊!”
“這位小姐借景抒情,又對應了今晚中秋主題,真是不同反響啊!”
“妙、實在是妙啊!”
雲心兒被眾人的恭維話捧得有些飄飄然,於是她更為自信的又大聲高吟了幾句。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掌聲再次熱烈響起。
“太有才了!片刻之間竟又作了一新詩。”
“咦?這不是將軍府的二小姐嗎?沒想到素來平庸無能的雲二小姐竟然有如此才學,真是令人驚歎!”
高座之上,老皇帝欣慰點頭:“雲將軍養了個好女兒啊。”
雲將軍連忙起身行禮道:“不敢當不敢當,是小女頑劣,驚擾陛下的雅興了。”
老皇帝聞言哈哈大笑了起來,看著雲心兒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溫如言放下杯盞,清淺的目光淡淡的掃向大殿中央的黃衣少女,眼底有些許晦澀不明。
兩詩,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而且又是頃刻之間創作而成。
這實在是令人不得不懷疑,這詩究竟是不是……抄襲?
裴文景一直在觀察著溫如言的神色變化,這下突然看見自己的死對頭以一種打量的目光注視著底下風采動人的少女,他好奇之下,妖冶的眸子也順勢往下瞥去。
隨意的打量幾眼後,他也沒看出少女有什麼特別之處,於是那雙漂亮的狐狸眼又興致缺缺的收回了視線。
他轉頭將目光放在了溫如言的身上,對面的青年依舊是那般清雋雅緻、君子如蘭的姿態,但那雙清冽的眸子卻仍然淡淡的注視著臺下
裴文景不高興了。
這死狐狸平時連看他都懶得看一眼,這時卻偏偏把那吝嗇的目光長久的停留在臺下那個平庸無趣的女人身上。
這是什麼道理?
難道他堂堂攝政王還不如一個小小的將軍之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