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偏著頭想了想, 猜測道:“天門關?”
“不錯。”藺寒川倒有些驚訝, 顧時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年,從未離開過出生的小鎮,居然能準確猜中目的地。
“那些人, 氣勢不像普通人。”顧時感覺自己被小覷了,他挺起胸膛,不太高興的分析道,“像軍中的人, 所以我猜你們要去天門山。”
“不錯,很聰明。”藺寒川誇道。
十分輕易就被順毛的少年嘴角翹了翹, 他剋制住自己的小驕傲, 繼續說道:“你們應該是鎮守邊關的將士, 聽說南山王出事以後, 外出打探情況的,對不對 ?”
並沒有很對。藺寒川笑笑意更甚, 他又問:“那你猜我們是什麼身份?”
顧時仔細端詳藺寒川的臉, 今日他換下了那一身不倫不類的衣裙, 穿了一件清雅簡單的白色男裝,文人雅士的款式卻被他穿出了瀟灑狂肆,比那些酸腐書生好看多了。
眼珠子一轉,顧時道:“你是不是……什麼將軍?”
“差不多。”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什麼差不多……”
暫時當驅車馬伕的手下聽著車內的對話,他高興的甩了一鞭子,讓馬兒跑得更快,其餘人都知道他在高興什麼,因為所有人都和他一樣的高興。
自從被小皇帝背叛後,王爺身負重傷,一路上都沉鬱無比,鮮少有輕鬆的時候,這個少年能讓王爺暫時忘卻那些煩惱,稍稍放鬆一下,已經能讓眾人感激了。
越靠近天門關,眾人受到的搜查也越少,也不必掩藏行蹤,只用了短短半日的功夫,馬車就停在了南山王府門口。
顧時跟著藺寒川跳下車,他仰起頭看著南山王府那個巨大又威武的牌匾,目露好奇。
早就得知了訊息在此等候的手下一窩蜂的迎了上來,將藺寒川包圍在其中。
“堵在門口成何體統。”藺寒川看了他們一眼,眾人就恭恭敬敬的散開了,他順手牽過一旁的顧時,“以後,這就是你們的小公子了,見他如見我。”
看清顧時容貌的一瞬間,眾人瞳孔一縮。
顧時雖然心中暗自揣測過這不靠譜老爹的家底不會太差,但他沒想到居然這麼好,這房子大得出奇,門口還放著威風的石獅子,一看就非普通人家。
心裡瑟縮了幾分,顧時下意識的往藺寒川身上靠了靠。
“小公子。”一個青衫書生率先走出來,他笑得溫文儒雅,“我帶你去逛逛吧。”
藺寒川看了他一眼,沒有制止,和顧時交代道:“阿時,你先和他去休息一下,想要什麼和他說,不必客氣。”
顧時哦了一聲,不太情願的跟著那青衫書生離開了,走的時候,他戀戀不捨的回了好幾次頭,看得藺寒川忍俊不禁。
待顧時走遠後,藺寒川方與一眾屬下們則回到議事的書房中。
蓄著山羊鬍的神醫先替藺寒川看了看他身上的傷,仔仔細細的檢查後,神色鬆了鬆:“還好,雖然斷了骨頭,但傷口處沒有碎骨,也沒有歪斜,只要好好養著就可以了。”
“王爺身上的傷口呢?”有人不滿的問了句。
“那些都是皮外傷,不礙事。”神醫捻了捻山羊鬍的尾巴尖,“待我開點藥,沒幾日就好了,只有這斷骨稍微麻煩些……好在也並不很嚴重。”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藺寒川低頭看了自己的腿一眼,原文裡這斷骨可是重新打斷後再治療的,好在他用系統能遮蔽痛覺,強行將歪斜的骨頭掰正,又有兌換的靈藥,才不至於受這麼一番折磨。
神醫去煎藥後,屬下們都斂了斂神色:“王爺,您這次……”
以前誰不知道南山王忠心耿耿,一心只有綏國,可自從被任命為攝政王以後,好像每個人都忘了,他曾經是被贊為國之重寶,綏國之幸的南山王。
換了個稱謂,世人就將所有的汙名潑在他身上,權傾朝野、隻手遮天、專橫攬權、野心勃勃……一項一項,數不勝數。
原本一眾屬下們就擔心過小皇帝被世家養大,沒經歷過風雨,靠不住,但攝政王一意孤行,屬下們也不好多說什麼,最好壓下了心中的疑慮。
誰知小皇帝一出手,竟是雷霆手段,一點沒有往日溫吞軟弱的樣子。
“王爺,您這次僥倖活命,以後想怎麼辦呢?”另一個心直口快的下屬直接說道。
藺寒川沒有說話,眼中露出思忖之意,他不會如同原文一樣,和小皇帝相愛相殺,當默默付出的那個人,但他也不想謀朝篡位。
外人都說他攬權專政,把小皇帝當傀儡,藺寒川也不介意將這個傳聞坐實了。心裡如此想到,藺寒川面上卻做出一副倦怠的模樣,揉著眉心說道:“這件事,以後再論吧。”
屬下們面面相覷,又是那個心直口快的問道:“王爺,小公子是誰?他怎麼和先帝長得那麼像?”
在看到顧時的一瞬間,一眾人精就發現了他的容貌和先帝像極了,忍了又忍,這才問了出來。
難不成是王爺把先帝的遺留血脈找了出來,要換個好把控的傀儡當皇帝?
藺寒川眉目一凜,他放下手,冷聲說道:“他是小公子,與皇家無關,別讓我聽到什麼流言蜚語傳出去,不然……”
見他真的動了怒,眾人渾身一緊,急忙應道:“是,王爺。”
顧時在原文中就是被利用,與趙淵搶皇位而失了性命,藺寒川不想如此,更不想讓還十幾歲的少年捲入陰謀中。
將屬下都應付過去,藺寒川又喝了神醫親手煎制的藥以後,他離開書房,去找顧時。
此時顧時在後花園石亭中,與青衫書生面面相覷,無話可說。
看到藺寒川走過來,顧時的警惕才散去幾分,他急忙站起來,想要跑過去,不知想起了什麼,又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藺寒川在石凳上坐下,順手倒了一杯茶水,他轉而問青衫書生,“你欺負他了?”
“哪有。”青衫書生給自己叫冤,委屈道,“我和他說話,他理也不理我,任我怎麼討好都沒用,哪裡是我欺負他,明明是他欺負我。”
顧時沒想到他這麼大的人了,居然還當面告狀,耳朵一紅,怒道:“我沒有欺負你!我,我和你沒話說而已!”
初來乍到陌生的地方,顧時心中緊張,偏生這人還喋喋不休說個不停,一看就不懷好意的樣子,要不是身處陌生地盤不好太囂張,顧時早就和他罵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