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馬車行出來,郭昂急忙過去請示道:“大人,您是讓善待謝閣老嗎?”
張周聞言不由一笑。
大概郭昂覺得,他是在謝遷面前故意這麼說,但其實背後要給謝遷穿小鞋狠狠報復謝遷,反正這是在張周的地盤,張周想怎麼對付謝遷都行,謝遷屬於那種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只能挨宰。
張周道:“謝閣老也不過是時運不濟,被配至此,就當是維持個面上的和睦吧。”
“可是。”郭昂道,“陛下那邊……”
張周笑道:“你覺得,陛下是希望我與謝閣老之間和解呢,還是繼續水火不容呢?”
郭昂想了想,似乎明白到什麼。
“是嗎?”張懋皺眉,“此事還能如此看待的?你這算是,在安慰老夫?”
雙方只需要保持聯姻關係,誰管一個小丫頭是否旅途辛苦?
“是的。婚書和遷籍等事,會有人給辦成,明日一併交給您。”郭昂道。
張懋道:“話雖如此,但就怕有些人是恩將仇報,當初老夫幫過他……等等,誰幫誰?”
“馬車上是什麼?”張周問道。
張周笑著道:“以前謝閣老位居高位,他所見到的事情,也是俯瞰的,居高臨下能看到什麼?等他真正到了底層,跟普通人一樣看到這個世界的改變,或許就能在態度上生一些改觀呢?”
之前家裡幾個女人,好歹也是走正規流程給納過來的,到了崔元這裡,一個京山侯的妹妹,就算只是個庶出,但好歹也該有個正規的儀式,可好像誰都不需要這種儀式。
現在他非常厭煩柳景,覺得一切的禍事根源都是眼前這個不知進退的傢伙。
反正對她來說,就是隨遇而安。
對她來說,才不在意那些什麼東西,且一個武痴對於感情什麼的也不是太在意,只是現在平靜生活過久了,才會覺得眼前的生活也挺好的。
“嗯。”
這天房間內的診療才剛結束,他一邊揉著筋骨,一邊開門出來,卻見門口柳景已經等候多時。
手下道:“或許是那位張大人覺得,崔家的女人進了張家門,那是便宜了崔家的女人,想往公府內塞女人的人家多了,可也就是崔家透過長公主的關係,把事給辦成了。換了別人,那位張大人還未必同意呢。”
眼前崔元馬上要出征了,此女的兄長還在港口,本來人當晚過來,晚上張周跟崔元之間還能喝喝酒,算是讓自己便宜大舅哥給做個見證人。
“公爺?您……”柳景也不太理解。
柳景拖著相對沉重的身軀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道:“個老不死的,下一個死的怎麼不是你呢?”
好在二人也不算是完全意義上的盲婚啞嫁,畢竟之前永康安排他們見過面,且張周對此女的印象還很不錯。
“是。”
“是,是。”
對張周來說,這天卻成了新婚之日,只是他不太好去面對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孩。
對張周來說,有些不太好面對的事,是先可以晾著的。
“大人,事跟蔡國公說了?”旁邊有手下過來問詢。
柳景突然覺得,張懋所說的,好像還挺有道理的,這才是最可怕的。
柳景急忙道:“沒有沒有,絕對並非安慰,乃說的都是實情。您也不想想,陛下為何在這節骨眼上給謝閣老定罪?還不是為了安撫人心?而您也是都督府的,只要您跟蔡國公之間冰釋前嫌,陛下怎會為難於您的?蔡國公剛進京時,您可是力挺過他的。”
正說著,鍾德才從外面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個婦人,只是這兩個婦人看上去年輕一些。
……
柳景笑道:“何必計較那麼多?至少在這件事上,陛下是站在咱這些公侯立場上的。”
“事就定了?人就這麼送來了?”張周還不太適應。
“別啊。”柳景急忙道,“公爺,我是跟您出來打仗的,您這邊沒事,怎麼到我身上就有事了?”
張周道:“知道了。”
當張懋果真轉身回屋後。
郭昂急忙道:“大人,還有一件事。”
柳景撇撇嘴道:“只要不給你當牛做馬就行,大明最大的禍患,是你這老匹夫。心眼賊歹毒著呢!”
最後還是當地的軍將給他找了幾個精壯的中老年婦人,用“拳腳”對他好一頓收拾,他才不像之前幾天那麼成天叫疼。
張懋甩袖道:“老夫能幫你的,也都幫你了,至少能為你美言幾句,但也別指望老夫的話管用!現在的情況就是,你要是不能脫難,下一步定個革職都是輕的,別到時真被我說中,妻兒老小去給張秉寬當牛做馬,下輩子投胎都要受盡屈辱!”
“明珊,你過去看看吧。”張周道,“納了一妾,是陛下給賜婚的,我也沒選擇,你過去看看有什麼缺的。以後她畢竟也是家裡一員,由你去,比我去更方便。”
“應該……不會。”郭昂想了想。
“說了,明天把人給送過去,也不知怎的,張大人好像也並不太高興。”郭昂道。
“鍾先生,您這是……”柳景換了個笑臉。
張周道:“反正改觀與否,他人都要在這裡,該做的事一件不能少。哪怕是他為了眼前的局勢,為了他的家人,也為了能早日脫離苦海,難道他就不會變通嗎?我給他好的待遇,他不要,非要跟自己過不去?他以為自己是年輕人,能熬得住?”
“對了,給帶些銀子過去。”張周道,“就在床頭那木匣裡,給她一部份,剩下留著你自己用。”
張懋冷冷道:“這對老夫來說,有何好的?謝於喬被問死罪,我應該高興?”
柳景笑道:“您怕是不知道謝閣老是怎麼被問罪的吧?謝閣老是因為參劾了您,不對,應該是您背後的那位新建伯,以及平虜伯等人,捎帶著也參劾了您,而陛下問他的罪,就表明認可了你和小公爺的功勞,相信很快就會把您調回京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