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九。
陸完、張鶴齡、張永親率的遼東近四萬兵馬,出瀋陽中衛三百里之後,終於在潢水的北岸,開始了急行軍。
儘管草原的第一場雪還沒到來,但已經是寒風刺骨,水流湍急將士們但凡是要過河時,都會感受到刺骨的寒冷,無論是騎兵還是步兵,都需要將靴子脫下之後,扛著戰靴,託著馬匹快速從河水中穿過。
“中丞大人,兀良哈一部就在前五十里!”
“過河!整軍!右軍何在?宋凌!”
宋凌是義州衛指揮僉事,擅長馬戰,這次負責攜寧遠和義州的騎兵隊伍。
“末將在!”
一支四千左右的騎兵先過河,這路人馬也是馱著輕炮一人兩馬的隊伍,專門負責在草原上快速突進的。
之前二十多天時間裡,這路人馬跟中軍一起在逶迤的山路中緩慢而行,這次他們終於要發揮騎兵的優勢。
“追擊!”
“是!”
騎兵分成兩股。
一股是純粹的輕騎兵,往北騷擾朵顏三衛北撤的路線,而另外一路則由宋凌親率,執行“趕狗入窮巷”的戰略。
張鶴齡狼狽從河裡過來,別人都是下馬而行,連陸完都不例外,只有他是騎在馬上過來的,以至於馬匹在過河之後已經東倒西歪的……
“壽寧侯?”陸完皺眉望著張鶴齡。
張鶴齡癱坐在地上,回頭看著那些過河的步卒,擺擺手道:“我沒事!馬也沒事,我再沉,有那些火炮沉嗎?”
因為此行中除了輕炮之外,還有子母炮,也就是彷彿郎機炮的開花炮。
以至於過河時非常不順利,有些士兵過河還要幫助馬匹拖著戰車。
張永道:“這鬼天氣,入冬之後,這水流不是應該緩了嗎?”
“不一樣的,這是草原。”陸完抬頭看著遠處。
低壓壓的天空,到處可見雲團在翻滾,他呢喃一般說道,“看樣子不是一場大雪,就是一場雪雨,讓將士們趕緊收拾行囊,繼續追!”
張鶴齡從地上爬起來道:“不等烤烤火再走嗎?”
陸完急道:“如今才過正午,豈能耽擱了行程?馬恆!”
“末將在!”
“率你本部人馬,往北三十里,若有韃子靠近,邊打邊退!過河的四十門炮,拖著走!”
“得令!”看書溂
“朱巖寧!”
“卑職在!”
“護送後軍人馬過河,另派三千騎兵沿潢水北岸,穿過沙丘!兩個時辰後先行紮營!”
“得令!”
……
陸完的軍隊看起來是散兵遊勇,臨時組建起來的一支出徵隊伍。
遼東各城的人馬,也少有主動出擊的經驗,就算是要打仗,也多都是在遼東跟建州等人馬交鋒,或是駐守於城塞之內。
論戰術素養,也遠不如三邊或是宣大的邊軍。
但陸完還是能做到協調有度。
“今晚是要駐紮是嗎?”張鶴齡生怕張鶴齡要急行軍,甚至是日夜兼程的那種,他現在最想要的,就是天黑之後能及時休息。
陸完道:“紮營是為迷惑朵顏三衛的人馬,現在還不能確定我們追的是哪一支,目前看來,很可能是泰寧或是朵顏,五六十里的路程,如果順利的話,可以在子夜左右追上他們落在隊伍之後的老弱。”
“今晚就要開戰?”
張永也過來,到現在張永似也沒明白過來,這場仗到底應該怎麼打。
看起來都太亂了。
陸完麾下有三萬七千多兵馬,是從七八個城池和衛所徵調出來的,而且步兵和騎兵各有差別,更要命的是這群人在統調方面也很不一致,甚至彼此之間都不對付。
這些人馬也都難分什麼正規作戰人馬或是後勤兵,都長著兩條腿,都拿著武器,看起來都能上陣殺敵,但似乎在遇到硬仗時也沒多少人能去死拼到底。
怎麼看都是一支雜牌軍。
陸完道:“還不著急。尚未到埋伏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