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周在年後幾天,經過一段忙碌之後,終於在初十左右迎來了幾天的清閒。
京城的事無須他擔心,身為兵部尚書,大明的軍政在最近一段時間也比較平靜,且在海邊港口就能處理遠在京城的事務,皇帝也不著急催他回去,反倒是皇帝在京城做了不少的安排,可說是為他下次回京掃清道路。
已經接任提督東廠太監的楊鵬,沒有在京師,而是在港口,他除了是奉命來給張周傳遞訊息,同時也是來給張周“道謝”的。
楊鵬與張周在港口的戲樓相見。
如在京師時,二人的會面仍舊帶著幾分避諱,畢竟內臣和外臣之間並不應該形成聯絡,但要是皇帝屬意,且楊鵬又身背皇命的話,那這種相見又會顯得那麼合理。
“茶是好茶,楊公公有心了。”張周放下茶杯道。
楊鵬笑道:“不過是從南方得了幾方茶葉,過來給先生品嚐一下,不過聽說先生最喜歡喝酒,可天下之間最好的酒都是出自御酒,咱家無法從旁處得到。就只好用點茶葉借花獻佛。”
說著,楊鵬又拿出一份名冊,讓一旁的孫上器轉交給張周。
張周拿過來一看,問道:“這是何意?”
楊鵬道:“吏部考選,定了幾個人,不是在京的任差,而是調配到此處來的,既是先生總理此出軍政要務,當然要先以先生過目。陛下一再說,有合適的人材一定要先給先生送過來,咱家豈敢不放在心裡?”
“哦,選人?”
張周看了看。
上面所列的名字,自己一個都不認識,至於是以如何的標準判定這些人是有才華的,這就值得推敲。
看起來更多是東廠想派一些人到港口來,除了幫他做事之外,還有監督等職責。
所有人都盯著港口這塊大蛋糕。
“先生,遼東最近在打仗,各處都在調集錢糧,聽說還要從山東等處直接給運過海,不走山海關等處,不知可有此事?”楊鵬問道。
張周道:“的確有這回事,這是戶部在牽頭,我沒有過問。”
楊鵬笑道:“有需要協調的地方,您只管開口。咱家半月之內,尚不會回京城,陛下下旨給咱家,讓咱家在這裡多幫幫先生。東廠如今在此處,能調的人不多,可都是精英才幹,您的話,他們都聽。”
“不敢勞煩。”張周知道這都只是禮數上的拉扯。
楊鵬這次升東廠廠公,跟上次可不太一樣,上次是隻掛職。
這次連秉筆太監,甚至是席秉筆太監都做上了,要知道楊鵬這種御馬監出身的太監,能直接晉升到司禮監席秉筆太監,這跨度是非常大的,說他眼下是志得意滿絕不為過。
楊鵬道:“給先生做事,既是咱家的榮幸,也是手下那些小子的榮幸。先生只管使喚。京中最近還會再調一批人來……都是罪籍,跟年前那場參劾您的案子有關,現在都落到您手上,您想怎麼處置都行,也是您一句話的事。”
張周笑道:“定是我做得不好,才有人參劾我,若是因他們做得不夠好,就要讓我來懲罰他們,我只怕會被人詬病。我這人,最注重臉面。”
“先生只管暗示一句就好。”楊鵬道,“等人到了,咱家先替您好好教訓一番。”
……
……
楊鵬例行跟張週會面,結束之後,由孫上器送其下樓。
等孫上器回來時,身後跟著黃趙氏和陳氏女,她們是來跟張周彙報賬目上的事務,但眼前她們只能先留在門口,由孫上器進來請示。
“楊公公也是剛到此處,把馬車行的事已經接手了,最近楊公公就住在那邊,楊公公最近在問詢購買馬匹的事情,說是要把馬車行好好展一下。”孫上器道,“至於李璋李公公,聽說已經出京往延綏去了,如今李公公已與東廠無瓜葛。”
張周道:“他們沒有當面交接,不會出什麼事?”
孫上器道:“先前東廠在京城內,有幾個很隱秘的窩,但聽說最近這些窩都關了,裡面所用的人也都調到別的地方去。這件事也不知陛下知曉幾何,下面的人也不敢問。”
張周嘆道:“東廠過去這兩年,做事有些激進了,陛下可能是想把某些風氣往回收一收。總歸這些事與我無關。”
“那公爺,最近楊公公那邊,應該如何……相處?“
孫上器很擔心。
照理說,楊鵬才是他最忌憚的人物,畢竟那是他的頂頭上司。
但實際上,跟了張周,就直接聽張周的就行了,他可以完全不顧東廠和錦衣衛的調遣,畢竟這是遵從皇命。
張周道:“楊公公在此,名義上是協同於我,但我認為他也幫不上什麼忙,我會跟陛下請示,將他調回京城去,畢竟那邊還有很多事等著他。”
孫上器道:“聽說修造行宮的事,陛下是讓東廠監督一下的。”
“那平時就多陪同楊公公去行宮看看,哪裡有修得不好的地方,讓他也幫忙指點一二。無須跟他有禮數上的往來,什麼送禮收禮的事一概無須去做,也不要給他人話柄,你就當東廠在這裡,與我是完全平行的。”
張周眼前,似乎很想跟東廠保持距離。
孫上器道:“若楊公公前來,是否給安排?”
“該見還是要見的。”張周道。
“是。”孫上器指了指門口道,“先前賬目的事,已經做了整理,來跟您做彙報的人,也已經到了。”
“讓她們進來就好,你沒事也去休息休息,這裡不需要你支應。”
正說著,外面的戲也唱完了。
本來就沒什麼客人,畢竟張周在此,一般的客人也不允許到來,加上戲樓也沒有正式開張,只是做一些開張前的預演,也使得只是有零星幾個受邀的人在下面看個熱鬧。
……
……
黃趙氏和陳氏女立在那,手上各捧著一些賬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