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囉?
——哦,讚美萬能的耶-耶,你總算醒了。這是咱第三次打電話給咱姐妹。
我的妹妹金米。話才說兩句,就已經在演貧民窟了。我不知道天有沒有亮。我不知道今天早晨我醒來是為了天亮還是她。
——我非常累。
——昨晚派對玩得太嗨了。聽見我說嗎?我說你昨晚派對玩得太嗨了。你不問我你必須付出什麼代價嗎?
——我已經知道了。
——你已經知道你必須付出什麼代價了?
——不,我已經知道你要對我說什麼了。
——哦。我說姐妹,你今天早晨真叫一個直來直去。不習慣你的嘴巴這麼利索,肯定是因為早晨空氣好。
金米不打電話給我是有道理的,她和拉斯·特倫特勾搭上以後,他叫她儘可能少和還困在巴比倫狗屎制度內的凡人來往。他逃避這種來往的方式是每六個星期左右飛一趟紐約。金米還在等簽證,好和他一起去。你以為拉斯·特倫特,國際事務部部長的兒子,會為他的皇后安排簽證。他甚至沒提要幫她一把,你以為這位皇后會從中讀出些什麼。但牙買加的一切都是明碼標價的,美國簽證也不例外,再說我今天還有事情要做。
——有什麼事情嗎,金米?
——那天我在想啊,你瞭解加維主義嗎?
——你打電話給我,一早——
——八點三刻。上午八點三刻,妮娜。都快九點了。
——九點。媽的,我得上班去了。
——你又沒有工作。
——但還是要洗澡的。
——你對加維主義有什麼瞭解?
——這是什麼電臺問答節目嗎?我上直播了嗎?
——別把所有事情都當玩笑。
——否則還能是什麼?你這麼早打電話給我,就是為了給我上民權課?
——我想說的就是這個。你不認為這種事情有多重要。因此白人就可以肆意下迫你了,我提到加維的時候,你就該像狗似的豎起耳朵。
——你今天和老媽聊過嗎?
——她挺好。
——她這麼說的?
——老媽需要活身於革命鬥爭。只有這樣,她才能以人的身份逃離下迫。
這是金米從拉斯·特倫特那兒學來的:將英國人作為壓迫工具教她的語言啐回他們臉上。拉斯塔信徒擯棄負面情緒,因此“壓迫”成了“下迫”,雖說原詞裡本來就沒有“上”。“獻身”成了“活身”,我的好老天,誰知道那是什麼意思,聽起來像是某人想自封三位一體,但忘記了第三個角色的名字。要我說,這一套全都是狗屁,而且要背下來也太費功夫。但金米最喜歡的莫過於得到一些需要大費功夫的事情去做。尤其是拉斯·特倫特去找其他女人的時候,這些女人當然不是她這樣的女王,只是一個肯舔他雞巴甚至他屁眼的女人,於是他的“不,不,不”就會變成“噢,噢,噢”,總之就是他不必尊重的某個娘們兒。金米想要什麼東西,但她從來不會直接說,而是更喜歡慢慢釣魚。今天早上?誰知道呢。也許只是想找點優越感,我的號碼是她能想起的八位數字之一。
——他是國民英雄,我說。
——總算你知道這個。
——他希望黑人最終能重返非洲。
——嗯,以某種方式。不過你說得好,不錯。
——他是個賊,買了一艘哪兒也去不了的船,不過既是賊又是國民英雄的人應該不止他一個。
——眼見為實,誰告訴你他是賊了?這就是黑人無法進步的原因,他們居然說自己的同胞是賊。
——究竟馬庫斯·加維的真名是伯吉斯,還是咱們的真名是加維?
——這正是小特說的。這正是他說你這種人會說的。
——我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