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從來就不是個善茬子。
她是那種好事也沒少做、壞事也沒少幹、反正不能閒著的主兒。
做了好事,她也沒指望著回報。
幹了壞事,她也絲毫不怕報應。
反正,就是不能有人敢惹她。
誰要是得罪了她,那就決不能善罷甘休,立馬就得加倍還回去。
王熙鳳是個“戰神”性格,所以賈璉才認定她是個“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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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王熙鳳相反,寶釵一向是四下裡買好。
但有時,也會買好買得用力過猛,於是寶釵就難免要在別人背後說另外一些人的是非,為了捧一個而難免要踩另一個。
今天中午的時候,這個一向以“穩重豁達”著稱的薛寶釵,就“嘴賤”的毛病復發,背地裡編排王熙鳳,結果,被人立刻就傳到了王熙鳳耳朵裡。
畢竟此一時彼一時,如今這府裡的風向又變了。
之前的家主是賈政,王夫人當然是主母,只要王夫人不待見王熙鳳,那王熙鳳就是個屁。
可以後家主是賈璉,那主母就肯定得換成王熙鳳啊。傻子都知道得趕緊調轉槍口,趕緊爭搶著去抱王熙鳳的大腿。
王熙鳳現在也明白了:一心一意跟著賈璉才是正道。要是還和之前一樣,一味“唯王夫人馬首是瞻”,那自己才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被賣了還給人家數錢呢。
人家都把“以釵代鳳”都使出來了,王熙鳳如何不氣?
王熙鳳自己也不是傻子,她早就看出來,表妹薛寶釵一向看不起自己,但因為之前她心裡還老抱定王夫人從小給她灌輸的“咱們王家人一條藤兒”的心思,從未和“自家人”寶釵計較。
現在,王熙鳳終於徹底明白了。
什麼“王家人一條藤兒”!還不是先把驢往死裡使,之後就卸磨殺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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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王熙鳳當然不肯善罷甘休,也不管寶釵陰沉著臉兒,冷笑連連:
“今兒中午,就在你們辦事的小花廳裡頭,是誰當著一眾媳婦丫頭的面兒,跟三姑娘說我們平兒:‘你瞧瞧這丫頭,這些日子來,她多會替她主子說話,竟沒一樣肯承認是她奶奶本事不成的。只要是三姑娘能想到的,她奶奶就都早想到了,只是當中必有個不可辦的原故,所以她奶奶才什麼都沒幹。就憑這丫頭說的巧嘴,就算她奶奶心裡跟咱們不和,聽她這一番話,只怕也要自愧了,她奶奶但凡還有一點子良心,也得跟咱們把不和都變和了。’
我倒要問問薛家的大姑娘,什麼叫做我‘本事不成’?
我管家的這幾年,所想的多少省儉法子,難道就還不如你們才管了十幾天的人多?怎麼就不是你們想到的、我早就想到了?
再者,我管家這幾年裡頭,這府裡可亂過不曾?你們才管家幾日,就鬧了個雞飛狗跳、人仰馬翻的,賊也有了,賭也有了,這賈府裡都成了外人的賭窩子了,敢問薛家的大姑娘,你倒有臉來說我‘本事不成’?
我還要問問,什麼叫做我‘心裡跟三姑娘們不和’?
自打我嫁進賈家的大門,這些大姑小姑、妯娌姊妹,有一個我沒照顧到的不曾?有一個我去拌過一句嘴的沒有?
既是都沒有,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啊?你憑了什麼就敢說我心裡跟三姑娘們不和?
讓我們賈家的姑娘和我不和,於你一個外人,有什麼好處?”
王熙鳳越說越氣,雙手一叉腰,聲兒就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