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立刻拿水壺往盆裡倒了小半盆水,正要停下,聽賈璉在旁淡淡說道:
“倒滿。”
於是,襲人就只得顫巍巍地端了滿滿一銅盆水,還得笑著向賈璉道:
“璉二爺,您瞧,我這不是沒事了麼?能幹活的。”
賈璉卻連連搖頭:
“喲,你這身子直打晃啊,只怕確實是病了,還是出去養病得了,不要勉強啊。”
襲人趕忙立刻站得筆直:
“真真兒沒打晃,真的沒事的。”
賈璉一努嘴:
“真沒事?那你端著盆在院子裡走三圈我看看。”
襲人趕忙身子挺得筆直,端著一大銅盆水,在絳雲軒院子裡繞了三個圈。
她兩條手臂都是又酸又疼,卻也只能忍著,不敢打晃,不敢哆嗦,唯恐被賈璉送出去“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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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最是個憐香惜玉的,尤其近來襲人又是他研習春攻的重要同學,心下已經是十分不捨,只是又不敢得罪賈璉,只好賠笑道:
“璉二哥,襲人最是個可靠的老實人,她嘴裡從不說一句假話的。
她既然說是好了,就必定是好了的,不必再試了吧?”
襲人不說假話?
呵呵。
那你還不如說“寶釵會說真話”呢。
這個寶玉,簡直就是個二傻子。
於是賈璉根本不接寶玉的話茬兒,轉而笑問:
“我有件事情要請教寶兄弟呢,可成?”
寶玉無奈,只好問是何事。
賈璉笑道:
“我聽說寶兄弟淘漉的胭脂膏子極好,還會做能潤澤肌膚的香粉,此番特意想來討要個方子,不知寶兄弟肯賜教否?”
寶玉向來不喜歡讀書,只愛在女兒堆裡廝混,做些胭脂膏子給女孩子們使用,便覺十分開心。
他原本以為賈璉是要勸他去什麼書院讀書,誰料竟然聽他說是做胭脂膏子,登時就興味十足:
“這個好說,只不過需要些耐心,多費些時辰也就罷了。”
說著話,已經拉著賈璉去到外頭妝臺前,將一個宣窯瓷盒揭開,裡面盛著一排十根玉簪花棒,拈了一根遞與賈璉,笑著說道:
“這不是鉛粉,這是紫茉莉花種,研碎了兌上香料制的。
普通的鉛粉青重澀滯,哪裡能比這個又容易勻淨,又能潤澤肌膚的?”
說著話,就將粉倒在掌上,果見輕、白、紅、香,四樣俱美。
隨即又很是得意地拿起一個小小的白玉盒子,裡面盛著的如玫瑰膏子一樣的胭脂膏子。
他只顧著將製作過程細細地說給賈璉,將方才憐惜襲人的事情已經又丟到爪哇國去了。
襲人端著水盆在院子裡走了三圈,見賈璉正和寶玉說胭脂膏子,正要放下水盆,忽然只覺自己渾身一凜。
原來是含著笑的賈璉冷冷瞥了自己一眼,嚇得襲人趕忙又端起盛滿水的水盆,哪怕胳膊都快累斷了,也不敢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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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等賈璉笑吟吟地走了,寶玉送寶玉出了院門回來,這才想起來襲人,趕緊追過來接過襲人手裡的銅盆。
這會子的襲人也顧不上冷笑了,也顧不上陰陽怪氣了,就跑進屋裡,一頭紮在炕上,哭了起來。
忽然覺得不對,身子一機靈,趕忙又從炕上爬起來。
她不敢再躺著賺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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