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還沒開口,後面追上來的興兒,剛好聽見酒花說賈璉是個“錢串子”,立刻皺眉道:
“嘿!半年沒見,我把你個牙尖嘴利的!
說我們二爺是‘錢串子’,你有沒有良心啊?我們二爺要是個‘錢串子’,那你就是個‘狼崽子’。”
興兒是個嘴上不饒人的,以前是跟晴雯吵,如今怎麼會放過酒花?
可惜,酒花不是晴雯。
酒花一聽興兒罵她是“狼崽子”,根本不跟興兒對罵,直接從地上撿起一塊大石頭,雙手舉起來照著興兒迎面就砸了過去。
興兒嚇得“媽呀”一聲,轉身調頭,一蹦竄上馬背,踹鐙就跑,嘴裡卻還不罷休:
“你這麼兇,這麼兇以後找不到婆家的,有男人也給你用石頭砸死嘍!”
酒花氣得一連撿了十幾塊石頭,不斷朝著興兒狠砸。
賈璉笑著小聲朝可卿道:
“瞧瞧,這可比我家那隻河東獅還兇哈哈哈。”
可卿低聲道:
“興兒的嘴也忒不饒人了,二爺也不管管?”
“我哪裡管得住?要不,你給他也找一隻河東獅來管管?”
可卿的妙目瞄了賈璉一眼:
“這可是你們當家奶奶該管的事情。”
賈璉也一瞄可卿:
“你不管?”
可卿笑著,正要說出“就不管”三個字,忽聽得一聲馬嘶,緊接著興兒和酒花同時的一聲驚叫。
賈璉和可卿趕忙循聲望去,卻見興兒已經跌下馬來,那馬受了驚,一路繼續狂奔而去。酒花嚇得愣怔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賈璉趕緊奔過去,見興兒躺在地上齜牙咧嘴,忙俯下身,問興兒傷了哪裡,興兒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
可卿也跟上來,問賈璉可要扶興兒起來,賈璉趕忙制止:
“不知他傷了哪裡,此時若強行扶他起來,可能反而會加重傷情。等他緩一緩,問清楚他哪裡疼再說。”
酒花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嚇得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可卿又趕忙過去安慰她。
過了好一陣子,興兒才漸漸緩過一口氣,朝賈璉道:
“唉喲那缺德死丫頭……拿石頭砸中了……馬眼睛……唉喲疼死我了……”
賈璉見他神志清醒,先放了一半心,又問興兒:
“脖子能動嗎?”
“腳和腿能動嗎?”
“手和胳膊能動嗎?”
興兒按照賈璉的吩咐,一個位置一個位置地動了動,最後發覺,都能動。
賈璉見他不過是跌下馬來震動得內臟生疼,也放了心,一拍興兒:
“行了行了,既然沒事,就趕緊起來吧,咱們得趕緊吃飯去了。”
興兒一聽“吃飯”,知道那一百個“馬”字不用寫了,登時就要一骨碌爬起來,不料,卻“唉喲”一聲大叫,頓時疼得臉色刷白,額角見汗。
賈璉也嚇了一跳,看興兒不像裝的,便在興兒後背上按了按:
“這裡疼?”
興兒齜牙咧嘴:
“不是啊唉喲……下面啊我的爺啊唉喲……”
賈璉一路按到興兒的腰,興兒疼得大叫:
“唉喲唉喲輕點兒啊!殺人啦!要命啦!”
.
酒花原本見興兒胳膊腿腳都沒斷,剛剛鬆了口氣,不想忽然見他起身不得,登時嚇得直接哭出聲來。
興兒一見酒花,氣得大罵:
“你這害死人的瘋婆娘!老子就一句玩笑話,你就拿石頭下死手,摔斷了老子的腰啊!老子下半輩子要是廢了,老子做鬼都不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