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妹子的‘涵養’可真是無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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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釵大大方方找平兒要茶,而後笑盈盈向賈璉款款而談:
“我今兒來這裡,是來彙報昨兒璉二哥叫我做主的事情。
頭一件,是既然外頭用李貴換掉了買辦錢華,那我也將錢華家的調去莊子上了。
我見李貴年紀也不小了,應該說一門親事,所以我今兒叫了李貴的娘來,將胡婆子家的閨女麗鶯說給了他。既然把婚事定下來了,以後麗鶯成了李貴家的,也進來做府裡的管事媳婦。
第二件是璉二哥調走了李貴,我已經安排了老爺這邊一個叫得忠的,讓他頂了李貴的空缺跟著寶玉。”
賈璉一耳朵就聽出了薛寶釵這話裡的挑釁味道——好啊,這可是你讓我做主的,那我可就做個主讓你瞧瞧。
“得忠?是老爺那邊採買上的人,茗煙的表哥吧?這事兒是茗煙在背後搗鬼了?”
賈璉淡淡一句話,讓薛寶釵也一愣——這府裡上千號人,賈璉都認識?茗煙的表哥得忠沒什麼本事,一向不顯山不露水,連這麼個人賈璉也知道?
她自然不知道,李貴早就在賈璉耳邊詳細彙報過茗煙的所有親戚。
賈璉端起茶盅子,喝了一口,悠悠道:
“還有那個胡婆子,就是頭前兒在我們府裡賭錢的大頭家吧?
她不是我們賈家的人,薛大妹妹怎麼處置我管不著。
可是我早就說過,胡婆子不得再進賈府一步,進那條腿,打斷哪條腿。賈府哪個奴才敢放她進來,直接兩條腿都打斷。
這樣的人,不能跟賈家的人做親,所以李貴這門親事,不能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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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擱著別人,被別人這麼當面給個大釘子碰,就算不臉紅,也要自覺尷尬。
但“臉神”就是“臉神”,拿出她一向最擅長討人歡心的本事,反而順勢說道:
“我昨兒就說我年輕,得趁著眼下的機會跟著璉二哥多學學才是,果然今兒讓璉二哥看出我的不是來了。
幸虧今兒我來給璉二哥彙報,璉二哥能這樣提點我,我得了長進,才不白費了姨娘讓我學著管家的心意。”
說著又朝鳳姐兒低頭道:
“鳳姐姐,從賈家這邊算,咱們是親戚;從王家這邊算,咱們還是親戚。
像咱們這等親戚套親戚的,還有個什麼不知根知底的?
我們如今借住在這裡,我身邊除了鶯兒、文杏兩個丫頭,我媽媽身邊除了香菱和麗鶯,就只有個胡婆子是我們自己帶來的。
平時我要支使人,除了我們自己帶來的,其餘底下的婆子、丫頭們,未免不嫌我太多事。背地裡背地裡言三語四的,少不得要咒我早死。
我從小死了父親,哥哥是個什麼德行,鳳姐姐也都知道,我什麼事情也只能都聽我媽媽的。
我明知道自己是來賈府做客的,算不得正經主子,不好插手太多賈府的事情,可我媽媽說姨娘要我幫著管家,我姨娘也三回五回地託付我。
鳳姐姐知道,我是個最怕得罪人的,自然也只能勉為其難,好歹湊合到鳳姐姐出月子,我也就能躲開這些是非了。”
她說得十分感人,聽得鳳姐身後的平兒都臉露同情之色。
王熙鳳才不為所動,仍舊冷笑道:
“你怕得罪這府里人?那捏全可以推辭掉這名不正言不順的管家事情,誰又拿刀子逼著你不成?
又何必只顧著自己落一個好名聲,睜一眼閉一眼,放任這一府裡的下人作妖?
還不是你無利不起早?又想提前佔住‘寶二奶奶’的位置,又想要個寬宏大度會治家的賢德名聲?才不管我們府裡亂成什麼樣子呢。”
寶釵給王熙鳳一句話說中了要害,趕忙落下淚來:
“既然我在鳳姐姐眼裡是這麼不堪,我也無話可說。”
“阿鳳!”賈璉忽然厲聲制止住鳳姐,“寶姑娘說得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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