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正經科甲出身,四十歲,六品官;人家連科場的門都沒進過,二十歲,三品官。還不是因為仰仗著有個好祖宗?還不是靠著有個進宮當了娘娘的好妹子?
可自打這位賈大人回到京城來,作為下屬的呂武源也去拜會過幾回,每回回來坐在轎子裡,卻已是一肚皮的另一番感慨:
人人都是倆肩膀扛一個腦袋,怎麼我的這個腦袋,就沒有人家賈知府的腦袋好使呢?
我這個腦袋可是考中過進士的腦袋啊,怎麼回回跟賈知府一比,我這個腦袋不是記性不如他,就是轉得沒他快,難道他那個腦袋是呂祖爺爺用東華帝君所賜的純陽劍碰過的?
感慨之後,呂武源也明白了:這人聰明,還能耐大,出身好,運氣好,千萬別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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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打定了主意,呂武源當即滿臉笑容不變,更是躬身謙卑道:
“大人奉諭旨而來,下官必定會遵諭照辦。只是煩請大人賞下個忠順王府的令牌來,這萬一上司查問,下官也好有個交代不是?”
那長史官冷笑道:
“你還怕王爺騙你不成?”
“下官不敢,下官委實不敢,下官不過是個芝麻綠豆小官,哪裡有這樣的天膽。”
呂武源的態度愈發謙卑,聲音裡也帶著點兒哀求的語氣。
“下官一向膽小,是個沒出息的,懇請大人憐憫下官。
可憐下官寒門子弟出身,頭懸梁錐刺股,十年寒窗苦讀,才換來眼下這點子前程,那是半點兒紕漏也不敢出的。
不怕大人笑話,下官當了這宛平知縣一年半,趕上兩回萬歲爺的親耕禮。每一回萬歲爺雖然只來一日,下官可是打一個月前就開始忙活不停,半個月前就睡不著覺,三天前就吃不下東西了。待萬歲爺回鸞,下官可都是一場大病,十天都起不來炕,半個月才能勉強支撐著去衙門公幹。
忠順王府的令牌在大人那裡算不得什麼,在下官這裡就是保命的了,求大人恩典,可憐可憐下官。”
說著話,跪下就“咚咚”磕頭。
他這一套軟功夫雖說看著不大體面,卻十分管用,忠順王府的長史官不是土匪,也沒法子大喊一聲:
“老子就是沒有令牌!老子現在就要搶人走!”
那長史官搓手半日,最後只得又不甘心地威脅了一句:
“呂大人,你這樣可是會得罪忠順王府的喲。”
豈知呂武源早打定了主意——這回可是難得的找頂頭上司抱大腿的機會,不能放過!
呂武源一聽這話,不能硬頂,便將軟功夫做到極致,一邊磕頭不斷,一邊帶著顫聲道:
“下官不敢,下官打死也不敢得罪忠順王爺!
下官這就命人綁了自己,懇請大人將下官帶去忠順王府負荊請罪,任由忠順王爺處置,只求忠順王爺消氣。”
他這一套“打太極”的功夫委實高明,那長史官愣是沒了應對的法子,最後只好恨恨一甩袖子,氣沖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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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武源爬起來追著那長史官一直送到大門外,還一直朝著那小轎打躬作揖不斷。
見那轎子遠去,便立刻叫來心腹家人,命他趕緊悄悄跟蹤而去。
天已定更的時候,家人趕回來稟報,說那人果然是直接回去了忠順王府。
呂武源聞言,半點不猶豫,立刻命衙役準備連夜升堂,提審山子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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