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玉回到侯府後,一道身影很快來到了蕭牧的書房外。
“進。”
得了準允,王敬勇推門而入,從內將房門合上。
蕭牧坐在書案後,旁側由印海柳荀二人陪同議事。
幾人口中所言乃軍營糧餉之事,蕭牧翻看著手中賬目,待與柳荀稽核完畢後,適才看向王敬勇。
王敬勇會意開口正色稟道:“回稟將軍,今日吉畫師出門去了趟城南新宅,並不曾與可疑之人接觸。只是去時的路上偶遇一間鋪子遭一夥賭坊之人上門逼債,那些人出手打砸間,吉畫師出面攔下了此事,以勢壓人之下,將那夥人嚇退了去。”
聽得“以勢壓人”四字,蕭牧眉心微動,隨手翻開一折公文,未曾抬頭,彷彿漫不經心地問道:“哦?她又拿本候的名號唬人了——”
王敬勇解釋道:“此次是推了裴家小姐出面。”
蕭牧翻公文的手指一頓。
為何突然換人?
若非印海在聽到“裴家小姐”的一瞬間已然警惕心大作,否則定能敏銳捕捉到自家將軍這一瞬的茫然與自省。
“吉畫師何時與裴家小姐交好了?”柳荀好奇地問。
說來,在夫人的逼迫下,如今他對吉畫師的瞭解也是頗深了。
“……”這個問題王敬勇只覺無法回答。
說來他也算是每日盯著吉畫師在人前的一舉一動了,卻竟也不知她是何時與裴家小姐有了往來,且發展到了這般親密無間的地步。
由此可見,此人果然不可小覷……
“吉畫師與裴家小姐往來之事的確蹊蹺,此舉定然有所企圖,將軍放心,屬下定會盡快查明此事!”王敬勇肅容保證道。
此言一出,其餘三人皆沉默了。
蕭牧只好明言道:“我如今待她並無疑心,她之私事,不必再多作探查。”
王敬勇迷惑地看著自家將軍:“……那將軍為何特意點名讓屬下暗中跟隨吉畫師?”
“你的差事便是護她安危。”
那身形筆挺坐於案後之人言畢,又心無雜念般補了一句:“她乃朝廷派來的人,已是多事之秋,營洲不宜再起波瀾——除此之外,你只需讓人盯緊那幾名護送媒官的護衛即可。”
王敬勇默了一瞬,才應了聲“是”。
所以,他的任務竟是保護一個小娘子的安危。
滿腦子只想征戰沙場,立功升官的人只覺得突然被捆住了手腳,成了個小姑娘的貼身婆子。
“敬勇,不如將吉畫師出面攔下那討債之人的過程,展開說說?”印海八卦之心不死地提議道。
王敬勇瞥了他一眼。
然而轉頭卻見自家將軍正看著自己,已然做出等待聆聽的神態。
“……”
王敬勇被迫耐著性子將經過說明。
“你說的那可是苗記包子鋪?!”柳荀倏地站起身來。
王敬勇奇怪地看向他,點頭。
“那苗掌櫃可有受傷!”柳荀面色緊張。
“未曾留意,應當是沒有。”
柳荀自矮桌後離身,朝蕭牧施禮:“將軍,屬下想出府一趟——”
蕭牧頷首:“可。”
柳荀便匆匆告辭而去。
那緊張程度,便是王敬勇看了,都要多說一句:“柳主薄未免也太過愛屋及烏了。”
印海有些新奇地看向他:“哦?愛屋及烏一說怎講?”
“為了吃上一口包子,竟緊張那包子鋪的掌櫃至此——”王敬勇剛毅的眉眼間有一絲不贊同。
印海沉默下來。
他方才究竟在期待些什麼……
另一道聲音自書案後響起:“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其中的因果關係,許是倒過來的?”
蕭牧說話間看著王敬勇,似有些不解世上為何會有人這般不開竅。
印海忽然“哈”地笑了一聲。
將軍可知此時叫他所不解的榆木疙瘩,不過是昨日的自己罷了?
嗯,已是昨日了……
今非昔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