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少卿……”衡玉思忖一瞬,旋即恍然,壓低了聲音道:“他是太子殿下的人。”
蕭牧笑望著她:“我家阿衡倒是對朝中各方關係爛熟於心。”
衡玉也不謙虛:“那是自然,這些年來暗查阿翁之事,我可是認真做了功課的。”
她說著,後知後覺地看向身側之人:“所以,你一邊同姜正輔達成了共識,一邊得了太子殿下的人暗中照拂,可見太子殿下保你之心不假——自知此番就不可能會真正出事,對吧?”
“不止。”蕭牧看著她道,眼中含笑:“還有最重要的一條——”
第208章 攪弄風雲的幕後黑手
他道:“我知有你在,你為主心骨,印海他們必然信服,暗中諸事,早在入京前便已安排妥當。如此之下,你必不可能會讓我出事的。”
衡玉險些翻白眼:“你倒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虧得我為了你四處奔勞,寢食難安。”
但心中又覺幾分熨帖——他如此信任她,如此‘理所當然’地將自己的安危交予她手。
蕭牧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頂:“是,辛苦你了。白日裡母親還說,你又救了我一命。”
“當下這麼一算,那倒也不能算是我救的了……”
“算,怎麼不算。”
“那我可得想想如何挾恩圖報了?”
“慢慢想,不著急。”
“……”
柔柔夜風穿過長亭,將二人低低的說笑聲揉散吹遠。
次日,衡玉照常起身,準備去往東宮授課。
家中的馬車壞了一輛,同樣要入宮的吉南弦便蹭了妹妹的馬車,於車內見她呵欠連天,不由問道:“怎麼,這是昨夜做賊去了?”
翠槐聞言莫名心虛,低下了頭。
做賊不至於,見“賊”去了……
“夜中多夢,未能安眠。”衡玉撒起謊來面不改色。
“阿兄知道你擔心蕭侯,如今他已經脫險,按說你該是能睡個好覺了。”對於妹妹擔心盟友這件事,吉南弦十分理解,人之常情嘛,他也不例外。
他此時談起此事,語氣較之這些時日也輕鬆了許多:“太子殿下昨日也說了,蕭節使既是回了定北侯府,此事便算是落定九成了。”
衡玉聞言便問了一句:“聖人昨日是何反應?”
“自然是龍顏大怒……”吉南弦壓低了聲音,道:“據寢殿裡的宮人稱,皆是頭一回見聖人對姜大人發如此大的火……但姜正輔到底是有些本領在的,不知是如何安撫了聖心,最終倒也未受到什麼值得一提的懲處。”
“此事在明面上而言,他並未做錯什麼,只是秉公處理而已。聖人縱然要罰,也想不出合適的罪名。”衡玉道。
吉南弦點著頭,嘆了口氣:“所以這不就氣急攻心了麼……從白日到日暮,一應醫官們就沒離開過寢殿,還有那位‘仙師’,亦是寸步不離。”
衡玉微皺眉:“聖人如今似乎很是信重那位璞貞仙師?”
“是,近來每日都要服丹藥……神思似乎愈發混沌了。”
這自然不是什麼好兆頭。
但此等關頭,聖人的情況擺在這裡,已是無人敢妄議什麼。
馬車行過長街時,放慢了速度。
車窗外人聲嘈雜,衡玉透過車窗往外看去,只見有許多大理寺官差正於四處街鋪內外搜查。
再往不遠處看去,各條通往民居的窄巷內,亦有官差的身影。
“這陣勢倒是夠大……”吉南弦道:“一早這麼搜,說不準真能搜出什麼線索來。”
“現在也不晚。”衡玉似有所指地道。
陣勢越大,幕後之人便越難安坐,說不準便能露出點什麼破綻來。
但衡玉未曾想到的是,這“破綻”會來得如此之快,又如此之徹底——
當日午後,她離宮之際,行經一條小徑時,偶然便聽到有宮人小聲議論:“聽說了嗎,謀害河東王的真兇已經抓到了!”
“照此說來,竟果真不是定北侯了?”
“定北侯本就是被人構陷的……真正的兇手另有其人……”
“噓……有人來了。”
小太監扯了扯同伴的衣袖,二人立即垂首避讓到一側。
衡玉已聽得心中震動,有心想要問那小太監一句“另有其人是何人”,但見二人已是噤若寒蟬的不安模樣,她到底未有開口。
在宮中妄議朝事是為大忌,一不小心便是害人害己,她想打聽訊息出了宮門隨處都可以打聽——
見少女及那顯然是一等宮女的女使走遠了些,已冒了冷汗的兩名小太監才大鬆了一口氣,再不敢多言,快步離開了此處。
見衡玉未多說半個字,面色如常,月見心有讚賞,亦未多言。
出了宮門,上了馬車剛駛出皇城的範圍所在,衡玉便隔著車簾吩咐道:“平叔,就近尋一處茶樓,越熱鬧的越好。”
回家尚且需要半個時辰不止,她想先了解些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