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溫達本能的想調頭離開,換個方向逃,然而已經晚了。
其中一人盯著他的眼睛,大步流星地走到他面前,緊接著便不由分說地把一杆插著刺刀的步槍塞到他手中。
“威蘭特人殺我同胞,吸我們骨髓,還要羞辱我們,必須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看著手中沾著血的步槍,戈溫達整個人都被嚇傻了,結結巴巴地說道。
“可,可我不會……”
那人根本不聽他說話,只顧咧嘴笑著說道。
“不會沒關係,這玩意兒用起來很簡單。那些灰狼軍的老兵說了,子彈上膛,開啟保險,兩點瞄成一線,對著那幫大鼻子扣扳機打就是了!”
那些警衛們打的太準了,子彈就像長了眼睛一樣。
雖然他們也能擊斃幾個,但往往需要付出數倍甚至十數倍的代價。
這時候炮灰就很關鍵了。
哪怕這些傢伙打不著人,也能消耗一些港口區的彈藥。
等到他們想辦法把那100毫米炮拖過來,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戈溫達急的都快哭了,但看那凶神惡煞的表情,還是把求饒的話嚥了回去。
見他如此懂事,那個胳膊上綁著布條的傢伙臉上露出獰笑,推了推他肩膀。
“去,去吧,給那幫威蘭特人一點顏色瞧瞧!讓他們知道老鼠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現,現在?”戈溫達慌慌張張的問道。
“不然呢?老子給你槍是讓你當柺杖用的嗎,趕緊別廢話!”說著那人不耐煩地推搡著他,將他推去了前面。
挪動著灌了鉛似的腿,戈溫達絕望地朝著港口的方向走去,遠處砰砰砰的槍響聽在他耳中就像催命的咒語一樣。
旁邊不遠處,有個和他一樣從港口方向逃過來的傢伙,好像是個獅族人市民。
這群瘋子們同樣試圖把槍塞給他,然而那傢伙非但死活不肯要,還趾高氣昂的咒罵他們,結果被一槍托直接放倒。
戈溫達不敢回頭看,只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啪的槍響,然後那人便沒了聲音。
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鼠神在上。
他平日裡很少祈禱,此刻卻也情不自禁的念起了經。
請保佑您的孩子們吧……
……
就在港口區周邊的幾條街道上交火正激烈的時候,平日熙熙攘攘的碼頭此刻更是亂成了一團。
人們尖叫著,推搡著,試圖從前面的人牆穿過,搶到那條狹長的碼頭上。
僅有的兩艘船已經被塞得滿滿當當,不得不開離了碼頭。
而即便如此,一些人也沒有放棄,乾脆扔下行李遊了過去。
為了逃離這座混亂的港口,人們已經徹底的瘋了,試圖登上一切可以用來出海的交通工具。
甚至就連臨時停泊在碼頭邊上的小漁船,都被急著逃命的威蘭特人以及獅族人貴族買了下來,逼迫著漁夫出海。
然而無奈的是,這些小漁船根本沒有遠渡重洋的能力。
其中一艘不到八米長的漁船上,愣是被塞了滿滿當當四十多個人,結果出海沒多遠,一個浪頭便將其打翻了過去!
看著那被浪頭拍進水裡的人,岸上響起一片驚呼聲。
一些勇敢的小夥子跳進海里去救人,但最終救上岸的連一半都不到。
瞧著那些落水者的慘狀,急著逃命的人們總算冷靜了些,然而壓在他們心頭的絕望卻是絲毫不減,甚至愈發的強烈。
整個港口的人都瘋了。
而到現在為止,大多數人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們只聽見倉庫區傳來一聲爆響,接著飄起了黑煙,所有人都火急火燎的忙著去救火,然而火卻是越救越旺。
一名大腹便便的威蘭特商人站在港口上,朝著港口區的方向又驚又怒地咒罵。
“媽的……這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就這點人都管不好!等胡耶總督回來老子一定要給他寫信,讓他把這幫廢物都開了!”
那咒罵聲很快被淹沒在了嘈雜的聲浪中,就如同米倉中的一粒米一樣不值一提。
望著人山人海的碼頭牽著女兒手的瑪格麗臉色微微蒼白。
已經沒有船了。
她雖然想到了港口這些天可能會出事,卻沒想到意外發生的這麼快,而且來的這麼猛烈!
說實話她不止一次覺得,那些本地的土人貴族對自己同胞的剝削有些過分了。
南方軍團控制的殖民地不少,也經常僱傭當地人幹活,然而她卻從未聽說過,那裡的哪個人一個月就靠一兩百第納爾過活。
這怎麼可能活得下去!
果不其然,永無止境的貪婪最終迎來了反噬。僅僅是一場火災,便讓那沸騰的怨氣化作了徹底的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