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自然衰老……二十年前我就不年輕了,何況現在,”老人的眼神有些躲閃,似乎有些愧疚。
楚光看了一眼罕見流露出激動情緒的赫婭。
他原本以為她會憎恨這些毀了她家園的叛徒,卻沒想到她在見到同胞之後意外的豁達。
“你熟人?”
“嗯!”
白色的長髮輕輕晃動,赫婭用力點了下頭,興奮地說道,“他和我師父都是研究仿生學器官的專家,沒想到大家都還活著……對了。”
赫婭看向了老人,眼神期待地追問道。
“卡蓮呢?我的師父沒和你在一起嗎?”
“她去了南邊……很多人都跟著那個叫王奕的傢伙走了,”那個叫趙元的老人眼中閃爍著憤怒和懊悔,低聲自言自語道,“那些廢土客沒一個好東西,就該讓他們自生自滅!我早該認清這一點!”
楚光盯著老人看了一會兒。
“你是火炬教會的人?”
“火炬教會?您是說火炬嗎?”老人愣了下,低著頭輕聲說道,“二十多年前我確實加入了火炬……這也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
看來那會兒的火炬還沒有發展成宗教,而這個老頭並不知道那些和他分道揚鑣的同伴們去了哪,又做了些什麼。
楚光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
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位,大概是火炬創立之初的幾位“叛亂者”之一,也正是他們的行為導致了117號避難所的覆滅。
從老人這身破爛的衣裳和飽經風霜的臉來看,這二十年來他沒少吃苦頭。
楚光看向了另一個老頭,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那件藍外套。
“你呢?也是117號避難所的倖存者?”
那老頭還沒說話,一旁的趙元便盯著他,怒目而視道。
“他可不是117號避難所的,他只是條狗,那些強盜們養的狗!”
“孫澤文,來自401號避難所,”無視了那個罵罵咧咧的糟老頭子,穿著藍外套的老人清了清嗓子,彬彬有禮地說道,“尊敬的404號避難所管理者,以及新聯盟的主人……感謝您在危難中對我們伸出了援手。”
對這人的裝腔作勢嗤之以鼻,趙元冷笑著說道。
“楚光先生,請不要聽信他的花言巧語,他分明就是那群掠奪者的幫兇!按照人聯的法律,他應該以反人類罪被判處至少三百年的刑期,且不得冷凍休眠。”
似乎是被這句話中的某個詞給刺激到了,前一秒還彬彬有禮的孫澤文,頓時火冒三丈地瞪向了旁邊的老頭。
“我只是為了活下去,我有什麼錯?!到底是誰把那些外來者給放進來的?難道是我嗎?而且我拒絕承認你的指控,我除了幫他們馴服了一群猴子之外什麼也沒做。”
“什麼也沒做?”趙元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包括他們賞賜給你的那個姑娘?你們差了幾百歲,真虧你下得去手。”
孫澤文老臉一紅,紅了又紫,再也蚌埠住了,憋了好半天嗆聲道。
“我……那是身不由己!如果我不接受,你想過她會是什麼下場嗎?而且什麼幾百歲……你總不能把我休眠的時間也算上。”
楚光饒有興趣地聽著倆人的爭吵,大概還原了事情的原貌,就在這時他注意到牆角那具死狀悽慘的屍體,看向了玩家們問道。
“那個人是?”
晃著尾巴的垃圾君,興奮地上前一步。
“是我幹掉的!”
“他就是圖斯!”
雖然沒聽懂楚光剛才說的話,但趙元大概猜到,這位管理者應該是在詢問那個死者的身份,於是緊接著說道。
“他是這兒的強盜頭子,手上人命無數,可以說罪大惡極,死有餘辜!還請您不要怪罪您計程車兵。”
楚光莞爾說道。
“我當然不會怪罪他們,在新聯盟的領土上,我們對於掠奪者的態度向來是零容忍。”
聽到這句話,那個叫孫澤文的老頭肩膀顫抖了下。
“大人,我——”
楚光看向了他。
“我相信你是身不由己,新聯盟的法律不會追溯過往,我不管你以前做了什麼,從我站在這裡的那一刻開始,我希望你能重新做一個對社會、對文明有用的人。”
現在是廢土紀元,比亂世更加混沌的年代,人類甚至已經跌落了食物鏈的頂端,這時候再追溯過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況且這廢土上哪有什麼真正意義上的好人。
包括趙元自己。
楚光可不認為那些火炬是什麼好東西,只不過其他避難所裡發生的事情他同樣不想追究。
孫澤文顫顫巍巍地低下頭說道。
“感謝您的仁慈。”
趙元的臉上還帶著一絲憤懣不平,卻也沒再說什麼。
這些人救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