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子活像一隻擱淺的金魚。
“一派胡言!天都……在叛軍手裡?我怎麼沒聽說!你現在說這個是何居心!”他怒氣衝衝地站起身,卻只憋出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反駁。
大廳內一片竊竊私語的聲音,一張張臉上都寫著驚訝的表情。
這些人都是其他小倖存者勢力的代表,比如垃圾城、水壩城之類的。對於帝國發生的事情,他們既不瞭解也不關心,只覺得詫異。
不過加拉瓦公爵臉上的表情卻很值得玩味。
那可是他自己家裡的事兒,咋感覺他像是剛聽說一樣?
看著一臉嫉惡如仇、彷彿遭了背叛一樣的加拉瓦公爵,自由邦的代表只是聳了聳肩膀。
“好吧,您就當我是胡說八道好了……雖然我確實沒指望你們能幫上忙,但看你後知後覺的表現,我估計你連自己家裡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
那尊敬的“您”不知不覺變成了“你”。
頓了頓,他又說道。
“我們還是用自己的僱傭軍去救人好了。”
話音落下,現場一片交頭接耳。
被當面打臉的加拉瓦公爵更是鼻子都氣歪了,肩膀止不住的顫抖,用手指指著那個傲慢無理的傢伙。
“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向帝國的境內派兵,這是侵犯帝國的主權!這是侵略!你若是敢讓那些僱傭兵膽敢踏上帝國領土一步,就別指望他們能活著回去!”
“嘖……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的是你,加拉瓦先生。”
看著怒氣衝衝的加拉瓦,自由邦的代表語氣帶上了一絲譏諷。
甚至於嘲笑。
“就算這是侵犯主權的行為,我們侵犯的也是‘亞努什帝國’這一非法政權的主權,和西嵐又有什麼關係?對我們來說,員工是公司的重要財產,我們既然給他們買了保險,那就得讓這個保險發揮作用。”
頓了頓,他又看向了會議場內的其他人,尤其是坐在聯盟席位上的程言,以及坐在軍團席位上的班諾特萬夫長。
這些人才是真正能說上話的。
“就沒人把這個‘無關人士’請出去嗎?西嵐帝國已經是個歷史名詞了,他坐在這兒除了大吼大叫之外還能做什麼?”
坐在軍團席位上的班諾特面無表情,那深陷的眼窩像是熬了好幾宿似的,對自由邦代表的提議更是毫不關心。
他現在自己都是一屁股的麻煩,根本無暇顧及自己養的狗。
程言看了班諾特一眼,又看向自由邦的代表和臉色鐵青的加拉瓦公爵,沉默片刻後,不輕不重地咳嗽了一聲。
“黏共體的席位授予的是婆羅行省的居民,並不是某個人,或者某個組織,哪怕是某某皇室……不過我不贊同因為政局動盪而取消西嵐帝國的席位,這既違背了黏共體的精神,也違背了我們定下的規則。”
加拉瓦公爵的眼中浮起了一絲希冀的光芒。
雖然他並不喜歡聯盟,更討厭這個“管理者的跟屁蟲”,但聽到這傢伙為自己說話的時候,他還是禁不住得意地翹起了嘴角,挑釁地看向了撇著嘴的自由邦代表。
然而——
他的得意還沒持續兩秒,便因為程言的下一句話再次落入了萬丈深淵……
“不過以帝國目前的狀況,確實不適合繼續出席黏共體會議。就算他們在會議上作出表決,也沒有履行義務的能力……因此我提議暫時凍結他們的席位,直到婆羅行省的倖存者們重新選出一位能真正代表他們想法的組織或者個人,再視情況將該席位解凍。”
這完全是出於正常且合理的程式。
畢竟黏共體是黏菌研究機構,討論的是廢土上的集體事務,而如今的帝國連自己屁股上的屎都沒擦乾淨,甚至還有把整個廢土拖進他們內部紛爭的隱患。
讓這種攪屎棍在會議上搗亂,無論是對他們自己,還是對會議桌上的其他人都有害無益。
在履行終結廢土的義務之前,婆羅行省的倖存者應該先將自己的麻煩擺平了。
不想看加拉瓦公爵那張哀求的臉,程言直視著會場前方說道。
“投票表決吧。”
全場幾乎所有代表都亮起了綠燈,只有學院投了棄權。
想來除了聯盟之外,也只有企業是出於完全的善意投的贊同票,其他贊同票多少都帶著些不懷好意的味道。
畢竟這加拉瓦公爵平日裡趾高氣揚慣了,沒少替帝國得罪人。
投票的形勢對帝國岌岌可危。
雖然加拉瓦對黏共體充滿了不滿,但自己退出和被踢出去完全是兩回事。
傷了他的面子,簡直比要了他的命還讓他難受……
滿頭大汗的加拉瓦公爵求助地看向了班諾特萬夫長,那可憐兮兮的表情就像一個溺水者,望著水面上的最後一根稻草。
只要軍團行使一票否決權……一切頹勢都會扭轉!
然而令他絕望的是,他的至愛親朋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冷眼坐在那裡。
那張標誌著反對的紅燈……
最終還是沒有亮。
軍團棄權了……
帝國最最最親密的盟友居然棄權了!
加拉瓦公爵一時間只覺得天旋地轉,兩眼一黑癱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