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平一口鮮紅的血吐了出來, 血液噴在地面上發出灼燒的滋滋聲。
他艱難的道:“別搖了,再搖就真搖死了。”
寧蓉兒停下搖晃的動作,驚喜的道:“江大哥,你感覺怎麼樣?”
江之平表情痛苦不想說話,也不想理她。
寧蓉兒表情不善的看向包圍他們兩人的一眾官兵中的寧弈, 寒聲道:“師兄, 你要抓就抓我,為什麼要對江大哥下此毒手?”
寧弈遲疑了一下,才盯著寧蓉兒,試探性的喚了一聲:“師妹?”
寧蓉兒撇開臉,生氣的道:“你把江大哥打成這樣, 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寧弈感覺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下山前師父也沒說要把師妹帶回去呀。
可是之前師父說了以後遇到師妹就當不認識, 他師妹寧蓉兒已經死了……寧弈卻沒辦法真的就當寧蓉兒死了。
畢竟寧蓉兒是他師父唯一的女兒, 是他師孃拿命換來的獨女,他是知道師父曾經有多麼疼愛這個女兒的,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 放在心尖尖上都怕扎疼了她。
寧弈腦子裡有兩個小人開始打架。
一個小人說:你師父的話你難道不聽了嗎?你應該按照師父說的, 就拿她當陌生人, 不要管她。
另一個小人說:你難道忘了師父對你的養育之恩了嗎?你難道忘了你和你師妹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兄妹的情分了嗎?你真能狠心看著她飄零在外不管不顧嗎?師父說不管她,可能只能氣頭上的氣話,師父肯定還是很希望師妹回家認錯的。
一貫非常聽師父話的寧弈猶豫再三,還是決定把寧蓉兒安頓好,他沒法眼睜睜看著寧蓉兒獨自飄零在外無依無靠,尤其是現在山西有魔教妖人潛伏,非常危險。
寧弈看著寧蓉兒,又看了看不認識的江之平,不過他不傻,猜得出來江之平就是挾持、蠱惑寧蓉兒離家出走的混蛋。
他對身邊的官兵下令道:“把那個男的抓起來。”
寧蓉兒想要阻止:“不行,寧弈,我不許你傷害江大哥!”
寧弈根本就不跟她廢話,走過去一個手刀劈在寧蓉兒的後脖頸上,直接把人打暈了過去,然後他就拎著寧蓉兒的腰帶,把人往肩膀上一抗,直接抗走了。
還沒有昏迷過去的江之平看見寧弈這毫不憐香惜玉的一幕,就知道這個寧弈對寧蓉兒是真的沒有什麼男女之情,不然但凡有點憐香惜玉心思的男人都幹不出來這麼粗暴的事情。
這些官兵們來抓他的時候,看著他那張漂亮美麗的臉,下手都比寧弈的動作溫柔了許多。
寧弈把寧蓉兒抗到自己的住處,點了她的穴道,封了她的武功,又把門窗給鎖上了,還派了兩個會武功的丫鬟伺候看守她。
寧弈寫了封信,派人送到寧家莊給安樺。他自己則再度出門去搜尋魔教妖人的下落。
安樺收到寧弈的信時,並不驚訝。
因為這件事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感應到他留在江之平身上的印記出現在了山西一帶,那麼江之平和寧蓉兒就有可能與寧弈相遇。
寧弈發現寧蓉兒之後,即使安樺曾經再三告訴他不必理會寧蓉兒,就當她已經死了,以寧弈的善良和赤誠也不會真的對自己師父的獨女不聞不問的。
在寧莊主的那一世,寧家莊都因為寧蓉兒引狼入室而覆滅了,最尊敬的師父也因為寧蓉兒的吃裡扒外而被魔教妖人圍攻至死,被寧莊主拼命送走的寧弈,其實是怨恨寧蓉兒的。
但即便是在那般怨恨寧蓉兒識人不清引狼入室害死師父的情況下,寧弈在得知寧蓉兒有危險之後,依舊不顧安危的拼命去救她,最終落入江之平的陷阱裡,死於非命。
只因寧弈心裡感恩師父對他的好,所以他愛屋及烏,寧蓉兒再怎麼戀愛腦,也是他尊敬的師父唯一的骨血了,師父死了,他拼命也想要保護師父唯一的後人。
如今還沒有發生寧蓉兒引狼入室害得寧家莊覆滅的事情,寧弈對寧蓉兒沒有怨恨,他只覺得寧蓉兒不懂事,為了一個外人與師父決裂,讓師父傷心。這樣他就更加不可能對處境不怎麼樣的寧蓉兒不管不顧了。
安樺沒有寫回信,讓寧弈別管寧蓉兒,這樣只會讓孝順又善良赤誠的寧弈左右為難。
他直接親自動身前往山西了。
正好他感應到山西之地有一股本不該存在於這一方小世界的氣息,打算親自去山西解決掉這個來自其他小世界的異常之物,可以順便處理一下江之平和寧蓉兒。
一個小世界裡出現其他小世界的東西,這很正常,畢竟樹葉與樹葉之間摩擦摩擦,掉點東西進來,很正常。
安樺沒有選擇騎上管家給他準備的千里馬,而是自己使用那被改良後的輕功,一日萬里,體內真氣源源不絕,日夜兼程,不過兩日時間就抵達了目的地。
這一日清晨,寧弈剛從外面回來,他昨夜搜尋了一整夜的魔教妖人,可惜一無所獲。
他一進門就看見了一道佇立在庭院裡如淵渟嶽峙般的身影,微微一怔,頓時驚喜不已的迎了上去,拜道:“弟子參見師父!”
安樺轉身,沉靜的目光落到寧弈的微微疲憊的臉上,緩緩的道:“那魔教妖人的蹤跡,為師已經知曉了,你不必再去漫無目的的搜尋了,今日且休息一天,今晚隨為師去誅魔。”
寧弈精神一振,高興的道:“是,師父。”他也不問師父是怎麼查出魔教妖人的蹤跡的,一門心思的追隨著師父的腳步走。
寧弈高高興興的準備去休息時,忽然腳步一頓,回首看向安樺,躊躇道:“師父,師妹她……”
安樺擺了擺手:“不必管她,你去休息。”
安樺說不管寧蓉兒,就是真的不打算管她的。
早上寧蓉兒睡足了懶覺之後起床用早膳,她看到了安樺的身影,衝他大喊大叫道:“爹,爹你快放了我,放了江大哥,不然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安樺仿若未聞般的走過,直接無視了她。
從來沒這樣被無視過的寧蓉兒又鬧了起來,安樺隔空朝她一點,點了她的啞穴,目光淡淡的掃過她,帶上幾分嫌棄:“你真吵。”
就彷彿在看一隻吵鬧不休叫個不停的鳥兒,漠然又無情。
寧蓉兒忽然就感覺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從腳底竄到頭頂,恐懼油然而生,即使沒有被點啞穴,也絕不敢再開口叫囂一個字了。
寧蓉兒瑟縮的躲進了屋子裡,她真切的意識到,爹爹真的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寵溺她了。
熊孩子之所以熊,就是因為他知道背後有寵愛她的家長撐腰。當她意識到自己已經無人撐腰,無人寵愛時,她會比誰都乖巧。
安樺給她點的啞穴,在一炷香時間後自動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