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明明是一件我已經習慣了的尋常事,被二叔這麼一說,我忽然意識到,在一個大宗族裡,不是人人都能住在祖宅裡的。
平日裡我爹老實憨厚,自從不採藥之後,他就開始耕田務農,就像屯裡的那些開荒的農民一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可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老父親,憑什麼能過身強力壯的大哥,和見多識廣的二哥,被老爺子選在身邊,住進祖宅呢?
不等我想明白,二叔就語極快的說道:“因為只有你爹,接下了老爺子的衣缽。現在,他就是王家弟馬!”
話音一落,只見站在前面的老父親,周身忽然颳起了一陣陰風。
他嘴裡唸唸有詞道:“天上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底鬼神驚;凶神見我低頭拜,惡煞逢之走不停;二十八宿聽吾令,六丁六甲照吾行;九牛破土將軍到,押退凶神惡煞騰……”
氣勢洶洶的走陰蛇身子忽然僵住了,它那陰冷的蛇頭極為人性化的露出警惕的神情。
而我爹的身體和它一對比,就像是母雞和老鷹的區別,可偏偏就是這個虛弱又蒼白的男人,擋住了走陰蛇。
我爹身體不停地抽搐起來,邁著詭異的步伐,就像是在跳某種奇特的舞蹈,如果旁邊有人敲鑼打鼓,就能看得出來,他是在跳大神!
幾個呼吸之後,我爹忽然站定了,他佝僂著腰,像殭屍一樣,一動不動。
一股恐怖的邪氣從他身上冒了出來,七竅冒出的煞氣有如實質,我甚至能看到那股黑色的霧氣匯聚在我爹身上,就像是一座屍山骸骨!
“咦喲!”
我爹用尖細的不似人聲的嗓音說道:“王世龍那小子還真沒說錯,得虧本座留了個心眼,不然還真趕不來上身!”
這是……哪路仙家,上了我爹的身?
走陰蛇人立而起,繞著我爹,來回爬行著,就像是一頭狼在和獵物對峙。
仙家又說道:“咿呀呀呀,真臭!真臭!吃了這玩意,本座都嫌髒了嘴!”
話音剛落,房裡又響起了劉若蘭的喊聲:“你算什麼東西!下了黃泉,本座能把你當零嘴吃!”
我推門一看,只見劉若蘭用肩膀蹭掉了塞嘴的布,正翻著白眼大喊道:“都得死,都得死!血肉輪迴,不如給本座吃了,好過下地獄受輪迴之苦!”
聽到這話,我心裡一驚。
難不成被走陰蛇吃了,魂魄都不能輪迴?
該不會是魂飛魄散吧?
仙家忽然說道:“王世龍那小子託本座帶句話,有什麼手段就先用著吧,別藏著掖著了,保命要緊,命都保不住了,哪來的以後呢?”
聽到這番話,大伯忽然轉過頭,看向二叔。
而二叔怔愣了一瞬,忽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拉著我老宅的祠堂跑去。
我一臉茫然,下意識跟著跑,邊跑邊問道:“這……老爺子是啥意思?”
二叔語急促的說道:“你不是一直在問拘魂瓶嗎?馬上就讓你見識見識,王家的傳家寶!”
我一聽,頓時驚喜的說道:“拘魂瓶在祠堂?”
“對!先走再說!”
我和二叔一路衝進了祠堂,走陰蛇見狀,想衝過來阻止,卻不料仙家忽然從我爹的七竅裡冒出了一陣黑煙,湧向走陰蛇的身子。
後者在地上一陣打滾,出一陣陣嘶叫,塵土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