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
“說了。”
夏循淡定的表現讓李橫很讚許地點點頭。
“你是個聰明的，麻煩這個東西，有的時候你去找它，要比等著它來找你好得多。不過，皇后提的事不好辦吧。”
夏循簡短截說，道：“冬天吃食少，皇后娘娘吃膩味了，想吃新鮮的。”
李橫毫不意外地點點頭：“說難倒也不難，我這裡倒是有些宮外的人脈。”
“不、不用，您……”夏循抬頭拒絕，“這事我自己來做。”
見李橫還要說什麼，夏循連忙接著說：“您將我帶進宮裡來，給我指了條活路，這已經是我還一輩子都還不清的恩情。況且在宮裡，我也不能事事都仰仗您。皇后娘娘那兒，想來也未必就真缺這一口東西，無非就是在拿我撒氣罷了。若是這事我辦不成，去她面前認罪告饒，到那時她氣早消了，不會把我如何。相反，若是我這事辦得太漂亮，就算皇后不在意這些小事，她身邊的人未必不會起疑，拿這事做些文章。到時候，若是連累了您，這比讓我死都難受。”
李橫沒想到夏循想了這麼多，心道自己果然沒看走眼，這孩子說不得將來會有一番作為。
“你能想到這些屬實難得。”李橫認可道，“那你想好該怎麼辦這事了嗎？”
夏循思索片刻，道：“運河是堵上了，不過，雖然南邊的東西沒法透過河道運上來，但是還有海路可以走。那些從海路來的蕃商，會先停泊在南方的那幾個大海港做幾筆生意，之後再北上東海郡。所以我想盛京城裡的蕃商手上肯定壓著燕窩菌子這種南方來的緊俏貨。我打算儘快出一趟宮，先去幾個大的蕃商行問一問。”
李橫一聽就聽出這個計劃漏洞百出，且不說那些蕃商手裡有沒有能入得了皇后眼的東西，單說夏循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宦官如何能讓這些蕃商把壓箱底的寶貝拿出來賣予他。
不過，這倒也應了他自己那句“不能把事情辦得太漂亮”。
李橫知道夏循素來是個有主意的孩子，加之他也不能離開皇帝太久，便不再細問，只最後問了句：
“那置辦東西用的錢，你打算怎麼辦？”
“這就要麻煩您了，我給您打欠條兒。”
對於自己確實無能為力的事，夏循從來不會死要面子活受罪，打腫臉充胖子。
“回頭你上我那兒取。”
就這樣，夏循從李橫那裡要到了一大筆錢，他的計劃至少有了一個順利的開始。
而在皇宮的另一側，蕭夫人與親妹蕭貴妃的見面，卻不太順利。
準確的說，是蕭貴妃對她的姐姐非常失望，因為蕭夫人今日是空著手進宮的。
“今年這年多少有點冷清了。”蕭貴妃目光從蕭夫人髮髻上的紅寶玫瑰簪移到她左手腕上的玳瑁鐲子，眼神暗了暗，委屈道：“姐姐難得進宮看我一次，連塊糖都捨不得給妹妹帶嗎？”
蕭貴妃這副委屈樣子，讓蕭夫人莫名火起。往年文落寒跑商帶回來分給大房這邊的東西，除了留下她兒子云權的份，剩下的全被她送進宮裡。
想不到她這妹妹非但沒念她的好，反而因為被喂大了胃口，覺得這是再應當不過的事情。
可蕭夫人就是再生氣，也只能咬碎牙往肚子裡吞。
“今時不同往日啊，娘娘。”
說到底，這也怪不到蕭夫人頭上。
畢竟往年這個時節，文落寒早已就帶著商隊歸來，商隊的貨車上滿載著異域番邦的奇珍異寶。雖然她們與大房這邊素來不睦，但文落寒絲毫不會吝嗇給各處送禮，蕭夫人每年都能分到不少好東西。
然而今年，她們算計文落寒讓她在半路出事，商隊自然沒能趕在年前回京，甚至到時候文落寒能不能留個全屍抬回來都兩說，更別提什麼節禮年貨了。
“瞧我，我都忘了。”蕭貴妃恍然大悟道，隨即她便對身邊的心腹宮女說吩咐道：“帶人去把前陣子皇上賞的料子拿來，我要讓姐姐給我參謀參謀新衣裳怎麼裁。”
待屏退眾人，蕭貴妃壓低聲音問道：“那文落寒真的死了嗎？”
蕭夫人在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事到如今她居然還能問出這種廢話，但還是耐著性子給她解釋：“眼下還沒有訊息傳回來，不過娘娘放心，父親派的人是花重金請的江湖殺手，各個手裡攥著好幾條人命。文落寒一個女人，不過是仗著文家祖上積攢的家底賺了幾兩銀子，就因為自己無所不能，這次她定是逃不過的。”
“那可不是區區幾兩銀子啊。”蕭貴妃的一雙眼睛盯著那隻紅寶玫瑰金簪移也移不開，“文落寒死了以後，她的那些嫁妝底子真的全能落到她女兒手裡嗎，我不信文家不動心思。”
蕭貴妃眼睛轉了轉，道：“文落寒那個陪嫁的妹妹，也不能留著。若是文家想讓雲家把她扶正那可太容易了，還有她生的那個庶女，你說過文落寒很寵她，說不好給她留了什麼好東西。你記住，文落寒的嫁妝、鋪子、莊子、銀子，所有東西必須全部跟著雲桐嫁給三皇子，少一分一毫都不行。”
不等蕭夫人把這些話消化掉，蕭貴妃又道：“對了，還有云晦，要麼你就趕緊從蕭家挑個女兒給他續絃，要麼也趕緊做掉算了，省得你們看不住他，讓他找機會帶著雲桐逃回海洲。你也是的，給他投毒都已經投了，直接要他死了還乾淨，何必折騰一回。”
蕭夫人心裡暗暗道苦，她這個妹妹從小就冷血古怪，動輒打殺她身邊的丫環下人取樂。就連親孃都覺得她生的這孩子不像人反倒像個妖孽，然而她們的祖父卻看中蕭琴兒冷血嗜殺，又生得漂亮。等她剛及笄就將她送入宮中。
蕭琴兒倒也爭氣，和皇后鬥得有來有回不說，還生下了三皇子。
“是，娘娘的囑咐我一定辦到。”蕭夫人低頭應是。
蕭貴妃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起身去拉蕭夫人：“走，我帶你去看布料，有一匹雞血紅的料子，我看你頭上這根紅寶簪子倒是很搭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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