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康熙下了命令後,胤祥如何謙虛如此婉拒,又如何不敢違抗康熙的命令接下這份命令,聲音都好像從九天外傳來,待胤礽回過神時,康熙已經率著師傅們離開,尚書房裡只剩下幾個皇子們。
這一日的課業,也宣告結束。
然而,幾個皇子卻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
無論康熙如何打壓太子,但在明面上,太子的地位無可撼動,胤礽出神的時候,幾個年少的阿哥誰也不敢先行離開,彼此使著眼色等胤礽動作。
如遭雷擊的胤礽,回過神的時候,看著傻笑著壓抑不住喜意的胤祥,嫌惡地瞥一眼,便向外走去。
太子爺有了動作後,其他阿哥也紛紛跟上,八阿哥胤禩作為胤礽之外年齡最大的阿哥,他笑得溫潤,對胤祥說道:“十三弟真是年少有為。”
胤禩在諸位阿哥中,出身相對不高,後宮的各位主位娘娘們,不乏包衣出身,然而覺禪貴人,卻是辛者庫出身,雖說覺禪貴人家屬於辛者庫的佐領,但比之其他人家,或多或少還是遜了一籌。
清宮子以母貴,這樣出身的八阿哥,卻能在一干兄弟中如魚得水,和他長袖善舞分不開關係。
胤祥也對這溫和的八哥很有好感,他摸摸光滑的頭皮,嘿嘿笑了幾聲,邊走邊說:“八哥這麼說,可就是折煞弟弟了,說句不怕您笑話的話,我還從沒出過宮門,這皇阿瑪突然讓我去盛京當差,我實在擔心辦砸了去,八哥你不是當年還去打過噶爾丹嗎,要不,八哥去我院子裡,我們喝上幾杯,您給弟弟傳授點經驗,免得我像個傻子似的,第一次出去當值,就鬧出笑話來。”
說著無心,聽著有意,皇太子本來就是苦苦壓抑著對胤祥的不虞,驟然聽到這麼幾句,他當即就和被關在紫禁城中的自己聯絡起來,瞧著胤祥正背對著自己站在臺階上,當即便憤怒地走過去,抬腳便踹了上去。
“小心。”噙著溫和笑意,正準備應下胤祥邀約的胤禩,見著太子的動作,眼睛瞪得老大,待他出言預警時,卻已經晚了,太子的這一腳,避無可避。
悶哼聲響起,隨著太子這一腳而滾落階梯的,卻並不是胤祥。
“四哥!”望著躺在地上人,胤禎驚撥出聲。
卻原來,胤禛這一日下了值,想起在尚書房的胤禎,又記著雲珠的叮囑,總也放心不下來,乾脆便遞牌子進了宮,想著開導開導胤禎,沒想到一進尚書房的大門,就見到太子暴怒的情景。
此時胤祥背對著太子而站,太子那蘊含著力道的一腳踢過來,毫無防備之下,從臺階上摔下,非死即傷。
胤祥和胤禛年歲相近,身量相似,一時間胤禛也分不清那人到底是不是胤禎,來不及多想,幾步跑了上去,擋住胤礽那一腳,順勢打了個滾,將力道卸下,雖然狼狽,也難免磕碰了些地方,但總算沒有傷筋動骨。
這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等到胤禛聽見十四弟的驚呼,這才放下心來。
胤禎幾步跑上來,大聲嚷嚷著:“把太醫找過來。”胤祥也從驚嚇中反應過來,二話不說往太醫院跑去,至於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太子卻只用餘光打量了胤禛一眼,嗤笑一聲,走了出去。
“不許告訴額娘!”胤禛抓著十四的手,一字一句吩咐。
第170章 憤怒
胤禛到底還是低估了雲珠對後宮的掌控程度。
這事,雲珠到底還是知道了。甚至在胤禛還沒有出宮,躺在羅漢榻上被上藥之時,雲珠就已經帶著宮人風風火火闖了進來。
“額娘。”胤禎緊張的聲音都在發顫,見著雲珠的身影,好似見到了靠山一般,哆嗦著的背挺直起來。
雲珠俏臉含霜,抬手製止了胤禎,打眼望去,只見這個不大的暖閣裡,罪魁禍首太子早已不見了蹤影,哼,雲珠心中冷哼不已,在太子心中,將兄弟踹下臺階大概不是什麼大事吧,畢竟之前他也不是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平郡王世子訥爾蘇,就曾經被他一腳踹下臺階,這事雲珠不信康熙不知道,不過就是覺得這種事情沒有冒犯到皇權,甚至還能趁機捧殺罷了。
太子畢竟是太子,再被康熙忌憚, 只要他還是大清太子的一天,在兄弟們之中,就是君。胤禩等人不敢明目張膽的站在太子對立面,在聽見太醫說胤禛身子沒有大礙時,便藉口還有溫書,從尚書房離開。
此時尚書房中留下的,除了胤禛一母同胞的十四,就只剩下胤祥了。
只見胤祥站在角落裡,手緊緊攥成拳頭,頭垂得低低的,完全不敢看向胤禛的方向,太醫用力將藥水揉開胤禛身上的青紫處,聽著四哥控制不住發出的悶哼聲,胤祥更是心如火燒。
數不盡的愧疚幾乎要將胤祥淹沒。
隨著胤禎的聲音抬頭,胤祥和雲珠視線相處,“啪”地一聲就跪在地上,膝行到雲珠身前,伏到地上:“德額娘,都是兒臣害了四哥,請您懲罰。”
此時雲珠正是心急如焚的時刻,對於胤祥的心事,無空安撫,她只匆匆說了一句:“這事不怪你。”便急匆匆的奔向屏風後的羅漢榻。
胤禛早在聽見動靜之時,便止住了太醫的動作,及時合上了衣裳,等到雲珠過來時,見到的還是背脊挺直的胤禛。
“逞這強做什麼,都遭了這麼大的罪了,還不趕快躺好。”憂心忡忡地雲珠見著胤禛不將自己身體當回事的樣子,怒上心頭,厲聲呵斥。
雲珠在幾個子女面前,素來是平和、溫柔的模樣,幾乎沒怎麼說過重話,這般勃然大怒的模樣,還是胤禛第一次見到,他撐著身子就從榻上滑了下來,跪得筆直:"額娘,兒臣不孝,讓您擔心了。"“身體都什麼樣了,還做這些動作。”雲珠嗓音依然如同淬冰,見著胤禛這番動作,更是又急又怒,瞪著胤禛:“你別仗著年輕,就不當回事。”
滿族格格,從在家裡的時候開始,就聽說過不少從馬上摔下來丟了性命的事情,剛聽見胤禛從臺階上滾下的訊息,雲珠的心直躥到了喉嚨口,還是來人立時回稟,四貝勒沒有大礙,雲珠這才沒那麼慌張。
但,擔心到底還是擔心的。
見著雲珠眼裡的焦急,胤禛連聲安慰:“額娘,兒子真的沒事,剛剛已經上了藥,只要揉開就好了。”
“不信,您問太醫。”
給胤禛揉藥的,正是一直負責永和宮脈案的劉太醫,深得雲珠信任的他,也是永和宮幾個阿哥、格格們宣太醫的首選。
饒是給雲珠診脈了這麼多年,劉太醫也是第一次見到德妃娘娘如此盛怒的模樣,他擦著額角的冷汗,對著雲珠點頭,示意胤禛說的沒錯。
得知了胤禛身體確實沒有大礙,雲珠稍稍鬆了口氣,但,沒親眼見到,雲珠還是放心不下。
“胤禛,把袖子挽起來。”胤禛的衣服穿得到底匆忙,並不像在外面時候那般規整,在胡亂遮蓋的袖口,雲珠眼尖的發現了一小團青紫,冷著臉命令。
胤禛驟然抬頭,見到的卻是雲珠眼中的不容置疑。
知道無法將雲珠糊弄過去,胤禛苦笑著,將袖子一點一點的挽起,大團的青紫色分佈在手臂上,卻是被臺階硌出的印子。
雲珠狠狠閉上眼,都不要親眼再看,雲珠也能想到胤禛身上到底是什麼模樣,氣得直抖。
“額娘,我聽說四哥出事了?”正當雲珠極力壓抑憤怒,主持大局時,同樣接到訊息的胤祚,匆匆趕了過來,卻是胤禎使人去六貝勒府送了信。
見著胤祚,雲珠突然就平靜了下來,她顧不上和胤祚解釋,吩咐道:“這兒到底人來人往,亂遭遭的不成樣子,胤祚你帶人將你四哥送去永和宮,再讓大夫好好診治一番。”
“對了,胤祥和胤禎今天也嚇壞了,你讓小廚房熬一杯安神茶,壓壓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