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初苓明明是往東面去了, 怎麼會在西廂那呢?李襄婉心想。
她明明才剛見過紀初苓沒多久, 她不知趕著去做什麼,急匆匆地就從眼前跑去了。
李襄婉下意識往紀妙雪那看了眼,紀妙雪為什麼要說謊?
她還沒想明白,往西而去的謝遠琮卻驟然回身,捏住了她兩邊肩膀。力道大的彷彿能將人給掐斷了。
“你剛剛說什麼?”
謝遠琮的眸子有些紅, 不知是否是裡頭映著火光的緣故,語氣又冷又逼迫。
李襄婉有些被嚇住,心鼓鼓地跳。如此氣氛, 是要發生什麼事了麼?
這個京中惡煞, 當時就是他帶著鎮槐門人闖進他們李府的吧?
她又感覺到紀妙雪似在用刀尖一般的眼神悄悄看她。李襄婉畢竟也不是傻的, 腦中一轉很快追循到了什麼。
紀妙雪這是要害初苓嗎?所以東邊有危險嗎?
謝遠琮又沉聲一問, 李襄婉抬手要往西指,抬到一半,不知怎得腦中閃過許多畫面與紀初苓說過的話,如同那搖曳火蕊一樣蹦跳不已。
手在半空鬼使神差地轉了個彎,指向了東邊。
“我剛遇見過她, 她往東跑去了。”
秋露聞言往東瞧了瞧,忽然將嘴一捂低呼:“那邊怎麼也冒起了煙?”
謝遠琮循聲往東邊看了一眼。
心裡咯噔了一下。那邊竟也走水了?只是東邊不似西廂那樣火勢兇猛,甚至連火光都不見,可是那往半空直起的煙太不尋常, 還是顯露出來了異常。
因為大家都被西邊火勢引去了注意, 所以根本沒察覺到那邊。
他冷厲視線掃過一眼李襄婉,在紀妙雪面上落了一瞬, 最後心一定,閃身便往東而去。
紀妙雪見謝遠琮竟趕去了東面,狠狠地咬了咬下唇,剋制不住投向李襄婉的目光如刀剜肉一般。
半路殺出的李襄婉壞了她的好事,紀妙雪自是怒不可遏。這辦宴的伴月雲帆苑她之前也是有邀伴來玩過的。所以知道這西廂與東閣兩處都離了正廳一定距離。所以開了宴後,這兩邊都不會有什麼人,很適合做些什麼。
西邊廂房多也密集,且又平坦,這火若讓其從外開始燒起,火很容易透過成片相連的房屋漲大勢頭。而那東閣的火如是從內燃起,顯露出來就需要費些時間了。且東閣離得更遠,其中夾道兩側更是有高樹林子遮擋。
壽宴中途要是隻有東閣起火,說不定還是會很快被發現,可西廂若同時燃起大火,那就不一樣了。
誰還會留意到伴月雲帆苑中其實不止一處走水呢。就算留意,人手都去西邊施救了,再往東閣趕?
一來一回的,救出紀初苓的機會就一點都不會再有了。
既要奪人性命,她便要萬無一失,任他再嫌她上回手段低劣!可沒想最後卻壞在李襄婉身上。
李襄婉覺得後背涼了一下,回頭一看,紀妙雪不知何時也已扭頭跑開了。回想方才,她暗在心中嘆了口氣。
而秋露早就慌神了,聽說姑娘去了東邊,東邊又起了火,眼淚都要急出來了,往那跑了兩步,又搖搖頭折回來,去找老爺跟二爺去了。
紀老爺子人在後堂,也是聽說了西廂走水的事情,這才跟著走出來看的。
眼見那處火光沖天的,燒得確實厲害。好好的怎麼會起這麼大火?是今夜天太乾了?
好好的壽宴上鬧了這一出,該不會是誰看元太常不順眼,特地搞出來的吧?
他心裡正想著,忽聽人群中有人似在喊他。
“老爺,奴婢可找著您了。”秋露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衝上來哽咽著,“姑娘,姑娘在東面……”
紀初苓身邊的丫環老爺子還是認得的。可那丫頭在東面有何不妥嗎?在西邊才得要著急吧。
秋露擦著眼角道:“東面也走水了!”
紀老爺子一怔,猛往東一看,果真黑煙嫋嫋,有亮光隱隱爍爍。他一把揪住了正從身邊匆匆路過的元太常。
謝遠琮身影快如疾風,一路掠向東閣。
直到遮擋在眼前的樹影盡數消失,東邊的那間小閣樓也整個顯露在他面前。
果然著火了!
只是那火光皆藏在閣樓內裡,只從窗門影隙間辨得。
閣樓外層還未被波及,但裡頭已是燒得厲害了,火舌猙獰,正想方設法地開始往外竄。
閣樓附近有發現了趕過來的下人,只是人少,火不僅澆滅不及,正打算要跑著回去喊人的也只有一個。
此時他們見到一個身服矜貴的男子直往裡衝,全嚇得撲上去要攔。
“貴人,裡頭走水了,可進不得啊!”
但謝遠琮豈是他們能攔得住的?一個眨眼人就不知怎麼進去了。
下人們皆傻了。
“這是不要命了嗎?”
“你也去喊人,趕快!”
衝進去的也不知是哪位大人,他不要命雖是他的事,但他沒命了他們還有沒有命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