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惜散盡嫁妝支援抗戰,還送過雞毛信,做過情報員呢。
週中擎就是被姥姥的故事激勵著,從小就有了參軍的抱負。
雖然姥姥去了,可她的遺志他是繼承下來了。
姥姥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兩個兒子沒教育成才,被大染缸染黑了,小女兒也從小受到了糟粕觀念的影響,是個不頂事的。
唯一出息的二女兒,還英年早逝。
不過,一想到二女兒是把有限的生命奉獻給了無限的革命事業,她也覺得不枉此生了。
所以,臨終的時候,不免偏心了一些,把僅有的一些好東西,都留給了二女兒唯一的孩子。
而週中擎的名字,也是老人家臨終的時候給他改的。
姥姥原話是這麼說的:“大旺啊,你這名字太土,沒個男子氣概,姥姥就做一回主,給你換個名字。你要做新中國的中流砥柱,要成為支撐起華夏這片土地的一份子,要做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從今往後,你就叫週中擎,擎天撼地的那個擎。”
年幼的週中擎還不會寫那個字,是姥姥一筆一劃,親自寫給他看。
寫完,才了了一樁心願,撒手人寰。
每每想到姥姥,週中擎都會熱淚盈眶。
安六合聽罷,也是生出一股蕩氣迴腸的豪邁之情來。
她撫摸著週中擎的面龐,親了他一口:“這個名字好聽,我喜歡,姥姥真是女中豪傑,我得向她學習。你等著,我去勸小姨。”
週中擎紅著眼,移開視線,把鹹澀的淚水逼退。
安六合出去後緩了緩,面帶微笑,走向了無所適從的溫青露。
溫青露很顯老,可見生活對她並不溫柔。
當初娶她,男方保不齊是看重了她有個嫁妝豐厚的老媽,結果她老媽直接把嫁妝都捐贈出去了,可不得氣壞了夫家。
沒本事的窩囊男人,就只會盯著女人的那點錢袋子了。
整天在那一畝三分地上窩裡鬥,能鬥出個什麼來?
真正有本事的,誰不是自己開創一番基業,闖出一片天地。
想到這裡,安六合只能說一句: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被男人圖錢就算了,還心甘情願任勞任怨地做人家的奴僕,不反抗不掙扎,都新社會了,也不抓住機會給自己一個頂天立地的機會,那怪誰呢?
她站在溫青露面前,禮貌地開口:“小姨好,進來坐坐吧。”
“不了不了,中擎肯定不想看見我,我就不去惹人嫌了。”溫青露果然是麵糰一樣的性子,姨侄兒沒開口,她就不敢進去,哪怕姨侄媳婦說了也沒用。
安六合覺得她這種思想真的很有問題。
便說道:“我請你進去,你就是我的客人,他想不想見你跟這沒關係。”
“可他是一家之主啊,你要是硬把我喊進去,他跟你翻臉怎麼辦?你們小兩口好不容易回來,犯不著為了我吵架,我還是就站在這裡吧,沒事的。”溫青露還是怕得很,不敢進去惹週中擎不高興。
安六合生氣了:“他是男主人,我是女主人,我們都是一家之主。小姨你這想法很不應該,總覺得我請你進去的就不算了是嗎?那你倒是好好看看,我喊你進去,你侄子會不會說半個不字。他要是說不,那就是沒把我當個東西,既然不把我當個東西,我還跟他過個什麼勁!”
說著,安六合直接挽著溫青露的胳膊,把人拽進去了。
溫青露一個勁地想躲,到底是沒有安六合力氣大,等她進來了,立馬擺出一副討好的嘴臉看著週中擎。
週中擎卻只看著安六合:“媳婦,要凳子嗎?我去給你端。”
這個反應,可真是把溫青露看愣住了。
她可從沒見過這樣的,明明男主人不待見她這個客人,可女主人一把她喊進來,男主人就客客氣氣準備凳子去了。
難不成,真的跟侄媳婦說的那樣,是她想錯了?
正納悶,便看到週中擎把凳子端了出來,還很貼心地把上面的灰擦了擦,一共兩張老式板凳,一左一右,放在了她們面前,隨後說道:“媳婦,你們聊,我和孩子去做飯。”
安六合喊道:“等等。”
週中擎轉身,靜候下文。
安六合決定了,她要緩和他們姨侄兩個的關係,便問道:“怎麼不跟小姨打聲招呼?”
這話一出口,可把溫青露嚇得臉色煞白,這個侄媳婦怎麼這麼大膽,還敢教訓起她男人來了?
她原以為安六合會捱打,最起碼也要挨一頓訓斥,結果,她那個本來不願意搭理她的姨侄兒,居然溫順的乖巧的,低頭喊了聲:“小姨。”
這一刻,溫青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淚水洶湧而出,吧嗒吧嗒砸在地上,她埋在安六合肩上,嗚嗚的,泣不成聲。
安六合給了週中擎一個眼神,他便去了廚房,不再摻和這邊的事了。
安六合摟著溫青露,等她哭夠了,便邀請她坐下說。
溫青露實在是大開眼界,這一次,她終於稍微不那麼拘束了,她大著膽子打量了一下安六合,好奇道:“沒想到,中擎這孩子居然肯聽你的話。”
“小姨,夫妻本來就該是一體的,不存在誰必須依附誰,誰必須屈從誰的道理。如果做不到,那談什麼夫妻呢?不如說是主人和奴僕更合適吧?”安六合有意點醒溫青露,所以直接把最赤.裸的真相說了出來。
溫青露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大逆不道的言論,她大張著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安六合不怕她打量,耐心地等待她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