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了,混沌門滅門已經七年了,而復仇之日遙遙無期。
七年了,一個悔字,痛徹心扉,一個恨字,深入骨髓,這是王十三郎的執念,無時無刻不在吞噬著他,拷問著他,鞭撻著他,驅使著他。
七年了,小徒弟九齡已經踏上修行之路,已經有了自保之力。
七年了,一身的傲骨熬成了土,該出了。
柔然山的風清冽,柔然山的雪紛飛,柔然山的王十三郎屹立山巔,他忘不了洛傾城眸子裡的那一抹黯然,那一抹失落,和一根根白遮掩下的強顏歡笑。
是時候了,這一次,王十三郎的目光轉向天元大6五大禁區之一,歸墟!
這一次,王十三郎做足了準備,他要在歸墟之谷淬鍊肉身,錘鍊意志,他要在生與死的邊緣掙扎徘徊,尋求突破。
一陣陣寒風吹拂,一片片落葉簌簌,一朵朵雪花飄揚,當家做主小九齡抱著一捆柴火,急匆匆的跑進屋,塞到爐子旁邊。
廚房裡熱氣升騰,爐子上煮著稀飯,九齡伸出兩隻紅彤彤的小手放在火爐上烤烤火,一雙大眼睛盯著爐子裡的幾塊紅苕,旁邊的飯桌上,擺著幾碟小鹹菜。
拍拍身上的雪,王十三郎走進廚房,他的目光看到了飯桌上那幾個窩窩頭,一邊焦糊,一邊乾硬,幾碟子鹹菜沒有一點油水,天天吃粗糧,連點細糠都見不到。
一絲嫌棄,一絲鄙夷,王十三郎看著還在忙活的九齡,心中暗自嘆息,這個徒弟哪裡都好,就是廚藝技能接近於零,這都幾年了沒有一點長進。
勤儉節約,艱苦樸素,踏上修行之路的小徒弟依舊保持著老傳統,翻一翻烤糊的紅苕,九齡抬起頭問道:“師父,九齡什麼時候才能成為仙人啊?”
“仙人?九齡早就是仙人了!”,默默的端起稀粥吸溜,默默的掏出幾本介紹修行界基礎知識的書籍丟給小徒弟,王十三郎不懷好意的想著,來啊,互相傷害啊!
手忙腳亂的接住書籍,看一眼厚度,掂幾下重量,九齡的小臉一下子垮了下來,她喜歡的是種地,不是讀書!
直到火爐裡面傳來的絲絲糊味,九齡驚醒了,第一時間丟掉書籍,第二時間去看看她的烤紅苕,翻個面,再添點柴火,下一刻,“啊!九齡是仙人?”
“嗯,你看,一人,一山,可不就是仙嗎?”,王十三郎的話裡意有所指,可惜自己的徒弟是個學渣,認知不足,領悟不到。
拍拍髒兮兮的小手,九齡歡呼一聲,“對哦,九齡是仙人嘍!!!”
冬天的雪開成了花,一碰就化。
整理完一個大包裹,王十三郎走到門口,轉身瞥了一眼坐在炕上縫縫補補的小徒弟交代幾句,“明天就是立冬了,又到了手腳冰涼的季節。”
專心致志的小徒弟,專心致志的忙著手裡的活計,王十三郎不得不提高一絲音量,“九齡啊,師父準備外出一段時間,記得照顧好自己。”
小腦袋上下搖晃幾下,九齡眨眨眼睛,想到了什麼,“知道了師父,家裡的鹽巴不多了,回來的時候記得帶一點回來。”
“對了,還要再帶一點布和棉花回來,九齡給師父做一身過年穿的新衣裳。”
能夠指使憊懶的師父做一些家務活,九齡說著說著忽然笑了,嘴角翹翹,眉眼彎彎,是從容,是溫婉。
小院子裡,大雪紛飛,寒風拂面,王十三郎仰望著浩瀚無垠的星空,良久之後說了一個字。
“好!”
是夜,星辰已逝,青山漸遠,一道劍光一閃而逝,王十三郎消失在遙遠的天際。
一座山,柔然!
一個人,九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