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識抬舉!不識抬舉!”
就在顧承完善人道根基之際,春申君拍案而起,卻是老臉鐵青。
都已四個多月了,三番五次的邀請,秦公子竟然拒而不接,根本不入府一敘。
如此一來,他還怎麼談延壽之法?
實際上春申君一生久經風浪,也曾大起大落過,雖然剛愎自用,卻也是老謀深算。
他內心深處,知道所謂的秘法續命,其實是自欺欺人,可現在顧承越是拒而不見,執念反倒越成了心魔,就像一根刺,埋在心中,越扎越深。
朱英沉聲道:“此人是有恃無恐,知道君上仁德,不會拿他怎樣。”
仁德純屬貼金,誰都知道春申君的政治立場是主和的,正是他讓楚國附秦,才能在每每有重大戰事挫折時,坐穩位置。
兩國談判,都是靠他。
如果站在楚人立場,再以後世的眼光來看,春申君就相當於秦檜,楚國則是南宋。
給春申君再大的膽子,他也不敢謀害秦國公子。
但朱英也有對策:“君上,大王近來的身體越來越差了。”
“你的意思是?”
春申君聞言目光一動。
“那秦公子誇口的延壽之法,無論有沒有實效,都可以讓大王知曉!”
朱英笑道:“如果有用,那麼君上也能以之延壽,如果秦公子根本是胡吹大氣,大王震怒,李園也不敢跟他公然走得太近了。”
“好計!就這麼辦!”
春申君頷首,看向朱英:“糧食送到趙人手中了?”
“是!”
朱英拱手:“十日前已送達,不僅趙軍感激涕零,江湖中人也都稱讚君上的恩德,李園之流,無憂矣!”
朱英至今沒有放棄春申君,不是忠心難捨,而是拉攏到了諸子百家的強援。
有了兩家高手保護,李園豢養的那些刺客,又何懼之有?
“也罷,有備無患,那些粗野的江湖人士,就交予你呼叫吧!”
春申君一直不信李園敢對他下手,卻也不會駁斥手下的一番好意。
反正在這位戰國四公子眼中,諸子百家乃低賤之人,李園出身亦是卑微,就讓他們互相撕咬,以作取樂也好。
春申君不知道,此時的李園真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悠。
“去請公孫先生來!”
楚王的身體越來越差了,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李園很清楚,一旦楚王駕崩,太子繼位,春申君必然將他和李環掃出權力中心。
論及在楚國的根基,他和春申君差得太遠了,唯有行險一擊,才有獲勝的可能。
現在農家墨家,居然相幫老賊,這可如何是好?
有鑑於此,當一位寬袍大袖的老者走入,李園強壓住驚怒的心情,拱手一拜:“公孫先生,務必請出荀夫子,助我一臂之力!”
“國舅請安心!”
老者撫須輕笑:“原本我也無甚把握,但墨家既然偏幫春申君,那麼荀夫子出面就是理所應當了。”
“哦?此話怎講?”
李園面色一喜。
這老者正是開創了白馬非馬論的公孫龍,可謂將名家的詭辯之風發揚光大,標新立異,犀利靈通。
他原為平原君趙勝的門客,趙勝死後隱居,李園也是花了大代價,才請他出山。
“儒墨兩家同為諸子百家中的顯學,又同為濟世救民,然理念作為多有不同,儒家講求天命,遵從禮樂,墨家教義卻是非命非樂,前代墨家鉅子更是著下《非儒》一篇,直陳儒家種種不是,一度將兩家的關係,推到勢不兩立的境地……”
公孫龍自信滿滿地道:“老夫去往那桑海小聖賢莊,只用一席話語,管叫荀夫子乖乖來楚,為國舅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