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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苦修,花眠卻並不修煉了,人界土地寬廣,一時半會倒是走不完,時不時在一處停留上幾年,如此十數年後回一次仙門。
頭一次回去,被掌門師兄一頓數落,人界再好玩,也不能這些久不回來。
掌門瞪眼看向花眠身後遠遠站著的男人,收回視線復又軟下來:“哼,氣色倒是還不錯。”
“人界說到底哪有仙門安逸,還是少去。”
“仙門最近得了許多新書,你最是愛看的。”
“小師妹管這一個徒弟,其他三個徒弟可到師兄這兒唸叨許久了,說你偏.......”
說著,掌門看到了什麼,瞬間止住了聲音,再開口是如蒼蠅在喉,顫顫巍巍地手指向花眠:“道,道侶契?”
“誰?”
“什麼時候結的契???”
“誰?”
腦海裡劃過什麼,唇瓣微微顫抖,看向花眠身後,變了語調:“他?”
“......”
“個大逆不道的狗東西!”掌門大喝一聲,召劍砍上去。
容辭只避不打,精準躲開,更是將掌門氣得吹鬍子瞪眼,邊砍邊喊:“天殺的,個欺師滅祖的玩意兒!”
掌門哪裡打得過。
花眠自己走了。
所謂道侶契,和人族成親相似,不同的是,道侶契既為契,便是向天道定下契約,許下什麼,若是違背,便會遭受天罰。
那是比雷劫更甚,直接灰飛煙滅。
除非兩人同時解契。
幾十年後,掌門和容辭再見面倒是終於不再刀劍相向,安靜了許多。
修行皆是逆天而行,所以艱難,每個修士都是有壽元之限的,越往上修行,壽元便越多。
花眠不修行的意味顯然,容辭覺後,渡修為被拒,生了許久的氣,心中苦,卻也明白,師尊何其聰敏,當初為了不讓他再做什麼,說要去人界。
他怎麼可能不跟來。
師尊不是為了他,是為了其他人,其他所有人。
拗不過,容辭最終妥協了,時間仔細數著過。
但是於花眠而言,還是太長了。
兩百年後,生機漸漸流走所剩無幾,花眠知道終於到了離開的時候了,躺在小院的榻上,被容辭圈了個滿懷,那雙手圈得很用力,似乎想留住什麼。
花眠感受那越來越恐怖的氣息,本來可能會覺得這懷抱力氣大的痛,但是已經無甚知覺了。
“師尊。”
“師尊。”
“師尊。”
容辭還是那麼喊著,嗓音裡漸漸生出怨恨來:“師尊,當真一點都不喜歡我。”
“師尊那麼想離開了。”
“師尊。”
“師尊。”
直到懷裡那漸漸冰冷的溫度,最後得到也沒有一聲回應,周遭的地面凹陷下去,四周捲起塵土,此地變成了一個新造出來的境。
只是,大抵,無人能進入了。
無訣仙門,主峰。
掌門看著殿中斷開的兩塊魂牌,愣了愣,忽然意識到,那讓他萬分不滿的道侶契,那欺師滅祖的玩意兒默默許下的契約是......
她死,他便不獨活。
說來可笑,百年前仙宗各宗門終於進入真神秘境中,從昔日飛昇真神神識中得到的秘言是,由天道所選之人做這飛昇第一人,重新開啟神界,仙宗地界便可靈氣充裕,所有人飛昇有望。
等了數百年,卻不見當年那天之驕子再有任何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