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換了工作服後,正大光明的帶著口罩,溜了出去。那時候,宋眠和醫療署的人在聊什麼,她具體也沒聽到。辛夷想到這點,狐疑問道對方:“有什麼別拐彎抹角的,直說吧。”
宋眠左眼一跳,感覺自己好像踩雷了,他在心中幾番組織好語言,最終回的是:“道金少爺,我們這邊是查到你在公交車站逗留了很久,你在那兒的休息室躺了這麼久,是身體不舒服了,還是...”。
辛夷的確露出了自己原來的衣服外套,監控也一直沒見到她出站臺,她再次回到公交站臺的時候,逃犯乙已經用飛車搖出花來了,和警署的人飆車呢。沒人懷疑李道金。
也不能這樣說,應該是,沒人能拿出證據懷疑李道金。
辛夷淡定道:“和心理醫生聊天,聊的我有些困,可能是舒緩藥劑還沒排出身體,我在休息室睏倦,睡著了。”緊接著,辛夷補充了一句:“具體時間,我也不記得了,醒來我就坐了末班車回了家,李家這邊的錄影監控,可以證實我的回家時間。”
辛夷如此語氣說話,宋眠說實話是相信的,他不覺得對方在這件事情上,能搞出什麼花樣來。不過,想起昨晚奇怪的小護士,宋警長在認真端詳辛夷的側臉後,忍不住說道:“昨天我的精神已然到達疲憊之時,一時沒注意,在追捕逃犯途中,將醫療署的一個夜班小護士,認成了你。”
宋眠笑自己眼神出問題了,歲數上去了耳力也有問題。
“我掀開了那護士的口罩,嚇了她一跳,後頭想補償對方表達我的歉意,卻不想這護士不願搭理我。”
聯邦通用語裡,“他”和“她”的書面用語,是完全不一樣的,辛夷聽出來這個“她”代表的是女性,她臉色不悅:“聽您這意思是...懷疑我和那兩個逃犯裡應外合,我大晚上不睡覺裝護士,逗你玩呢,宋眠,嗯?”
宋眠佯裝惶恐,語氣誇張解釋道:“自然是誤會,我不是說了要和護士道歉,人家不搭理我。”
辛夷隨即以旁觀人的視角,冷嘲熱諷道:“宋大警長,你說說你,可別將那護士嚇得離職跑路了?她走了,你心裡不覺歉疚嗎?”
宋眠連忙說是,他就是心裡覺得過意不去,才與辛夷提起一嘴。醫療署的醫生也這樣說過,是他們那兒的職工,離職率還是滿高的。
兩人談笑間,齊逾和李沐澤出了會客廳,四人在偌大的客廳見面。
宋眠看兩人頗不服氣的模樣,生生被逗笑,揶揄徒弟齊逾,說道:“禍從口出,誰讓你在受害者家裡,和人家家裡人吵起來的,有什麼好爭辯的。”宋眠看似只敲打了徒弟一人,實際上也在嘲弄李沐澤,沒事找事,和小年輕吵嘴,沒風度。
李沐澤皺著眉頭,坐到了辛夷沙發上,硬是擠在沙發靠手邊緣,沒好氣的和辛夷說道:“阿金,以後警署的人,你少來往,尤其是這師徒倆,腦回路不是一般狡猾。”
辛夷笑笑沒吭聲,自然的將襯衣的一邊袖子擼了上去,宋眠隨之給徒弟拋了個眼色,讓他從小型空間紐取出抽血的醫用器材,齊逾立即撥動了胸口上的徽章,裡邊被改裝有個1平方米的存放空間。接著,年輕的調查員,不客氣的擠走了李沐澤,將抽血的管子平放在消了毒的臺子上,他調轉針頭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粗的那頭扎進了辛夷的胳膊,直到面板下的血液被正常吸出,齊逾才放鬆下來。
在考進警署之前,齊逾可是醫療署的香餑餑,他是男護士,基本的護理手段他還是記得的。
齊逾抬眼,兩人不動神色的收回了緊張的視線。
宋眠原本還想調一個人,來李家做血液樣本分析,結果沒想到齊逾這小子動作這麼快,也沒出任何么蛾子。警長遂滿意的笑了笑。而在一旁“虎視眈眈”的李沐澤,仍然皺著眉,看著兩師徒說笑的動作,不耐煩道:“抽好了沒,抽好了快走。”
此時的辛夷並不知道,逃犯乙和自己的關係,而且就算聯邦政府懷疑自己的身份,也不會懷疑到原主李道金和李家的血緣。她知道李道金這傢伙,是從旁支抱養來的,隔代便算了,往下稀釋關係,再加上和李查爾這一支沒什麼走動,李道金和李家主家的人測血,是測不出什麼結果的。
實際上,若是李道金不是旁家抱來的,一開始便生在主家,三兄弟同出一母還好,若是隻是堂兄表兄姊妹關係,便只有堂兄妹這一株關係,是能靠儀器檢測出來的。表兄表姐妹的關係,就差的遠了。
辛夷一點也不在乎,警署的人拿到自己的血液樣本。
齊逾暗暗看了老大一眼,等了一會兒,收集到了所有要做分析的血液樣本,看見宋眠臉色緩了緩,深知自己這回沒給師傅惹事了,心情也變好很多。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齊逾低著頭注視手上漸漸注滿的試管,心想:是不是抽多了?
他的手沒輕沒重的,對方臉上和機器人一樣沒什麼反應。
在辛夷百無聊賴,等著回臥室休息之際,齊逾突然提出,要為辛夷做基因溯源,“這血抽多了,也不能白抽,我們警署這邊和醫療署的人,有一定關係。你要不要做一次基因溯源,能一次性往上追到百八十代呢,說實話,你長的比你兩個哥哥精緻多了。”
辛夷眼眸暗了兩分,做基因溯源?
抽血便算了,還做這玩意,她是嫌死的速度不夠快嗎?齊逾,還真是和一年前一樣,處處克自己。想到這事,辛夷不由得望向了宋眠,懷疑這件事有他的授意。
宋眠沒好氣的拍了拍齊逾的腦袋,“做什麼基因溯源,一次要花多少錢你知道嗎?你小子,剛剛還讓你少說話少說話,真不長記性。”
齊逾侷促的站了起來,將樣本收好,辛夷抽血的地方已經凝結,變成了一個點狀,大概是哪裡出了一些小問題,點狀邊緣有青綠的痕跡。二哥心痛的看著阿金的胳膊,“下次沒有專業人士隨訪,別進我家。”
李沐澤不知道警署的人,在賣什麼關子,他聽到抽血的事,腦海裡閃過抽血驗親的離譜小說,二哥不禁冷哼道:“做什麼基因溯源,你成心破壞我們兄弟感情,是不是?”誰不知道,李道金不是大夫人親生的,母親只孕有二子一女。
再往上溯源,李道金的祖宗和他兩的祖宗,也不可能完全一樣。
齊逾垂眸,不好意思的看向坐在沙發上、一臉平靜的李道金,兩人不期而遇對上視線。齊逾愣了一會兒,吶吶道:“抱歉,我原以為這是好事,順手的事。”
齊逾撇開視線,暗自感嘆李道金的心理素質,他好像一點也不在意,別人提起他是抱養來的孩子。
辛夷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多餘的樣本,浪費就浪費了。”儼然是,這事不提也罷。
她話一出,在場三人的視線紛紛遊曳,沒敢正眼瞧對方。宋眠幾乎是扯著徒弟齊逾的手,狼狽的走出了李家。
兩人到了警用飛車上,宋眠坐在副駕駛,齊逾緩緩啟動車,慢踩油門,懂事的放低速度。
齊逾都等著被宋眠罵一頓了,下一秒,卻聽見警長慢悠悠問自己:“李道金的毛髮樣本取了沒?”年輕的警員快速點頭,“師傅,我趁她不注意,拔了幾根汗毛,你別說,她身上的毛髮樣本挺難找的。”
聽見齊逾的話,宋眠無奈嘆了一口氣,你拔什麼毛,李道金頭髮上的樣本不好找嗎?在李家隨處可見。宋眠嚴重懷疑,離開李家的最後幾秒,李道金對自己笑得如此毛骨悚然,是看到了齊逾的小動作。
宋眠:“齊逾,你以後能不能動動腦子?”
齊逾委屈,“師傅,那李沐澤還誑我,說李道金在客廳睡了一晚上,我一根頭髮也沒找見,只能硬著頭皮拔了。”
宋眠回想李家僕人幹練的動作,“算了算了,不提這事了,回警署以後,你也別給我提基因溯源的事,聽到沒?”
齊逾弱弱語氣回答:“師傅,那我手頭上的樣本,拿來和誰複驗啊?”
宋眠被徒弟氣的,乾瞪眼,“和沒抓到的逃犯乙比對,你傻了,還是我傻了,逃犯就算手裡有受害者一份血液樣本,早也用完了,他總不可能全身換血!”拿血液樣本,剛好再次證明李道金的不在場,讓姓李的摘除在外。
齊逾奇怪,宋警長為什麼要保護李道金,還異想天開的問道:要是這兩人血液樣本相同怎麼辦?
宋眠開啟1/4的車窗,不假思索道:“這種可能得到的機率很小,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懷疑逃犯乙的種族,可能不是人。”
齊逾問:“不是人,是什麼種族?”他還用自己的光腦,在星網翻找起了能複製他人血液的種族,傻傻的天真得很。
宋眠被這傢伙氣的實在沒脾氣,憤憤拍了拍小子的肩膀,“你就不能往仿生人、克隆人方向想一想,市面上是全部禁止了,黑市可沒有,我說的黑市和黑山羊沒關係,指代的是藏於政府之外的黑惡勢力。”齊逾沒有被克隆人吸引,倒是被黑山羊吸引了,好奇問道這案子的進度,“師傅,特設的行動組進度怎麼樣?抓到小嘍囉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