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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日下午17點55分,撇開擁擠的隊伍,在餐區的桌子上看見了辛夷的楚非夜,激動的拍手上前,道:“道金,你身體恢復的怎麼樣?腦袋還疼嗎?”
隨著楚非夜的聲響,其它同事們也紛紛恭賀辛夷,終於回到了工作崗位。
“你小子福大命大,要轉運了。”
“喲,換新衣服了,這身衣服更顯精神了。”老獄警眼尖,挑著誇了一句衣服。
辛夷收下同事們的安慰,在坐下來的那瞬間,鼻尖再次嗅到了楚非夜身上的香水味,但好像不是自己買給對方的那一款,她按捺住心思,等到這人打飯排隊回來,才狀似無意的開口:“最近有情況了?女朋友送的新香水?挺好聞的。”
楚非夜剛坐下來火急火燎扒了兩口飯,灌了一口水,不假思索道:“哪有什麼情況,我們葛臺監獄可是男監,你去看看除了小廚房的阿姨,和不知道公母的煩人蚊子,男監裡哪有女人?”
就他們這死亡工作表,排到白班還好,換到夜班去,哪個女孩肯和他們談戀愛。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楚非夜,苦笑的剜了一勺豬咕嚕肉,“你也覺得好聞?那我真是買對了。”
辛夷不解其義,緊接著,同事們便看到小刺頭禮尚往來,從上衣兜裡摸出來一款未開封的香水,遞給了還在神遊的同事李道金。“諾,送你的,我在網上查了好久,才找到的味道。”
而辛夷在看到那支熟悉的香水瓶子時,她挑眉道:“這香小眾,你從哪兒知道的。”
楚非夜腦子迅速竄回到某個嫌疑犯身上,憶起夜晚鼻尖記憶的那股幽香味,來自於擦肩而過、裙角飛揚的漂亮女人。同時,根據警署讓自己指認的嫌疑犯名單,楚非夜基本確定,使用香水的主人,就是殺死李鋼兒子的兇手。
他在網上買香的時候,還不知道漂亮女人是兇殺案的主謀犯,光記得香水很配同事李道金。
但沒想到隔天,香水都到監獄門口投遞了,噩耗隨之傳來,用香水的是歹毒的殺人犯。
楚非夜想到這點,又想收回那支香水瓶,他結結巴巴,不敢直視辛夷:“我...我拿錯了,這不是給你的。”
他知道辛夷剛洗脫嫌疑,不能再拖累對方。
辛夷隔著瓶蓋輕嗅,用手散了散氣味,接著將禮物還給了對方,臉上表情沒什麼大變化,“說的也是,和朋友用同一支香水,是很冒昧...曖昧的事情。”
表情是沒變化,說出來的話轟然劈在了刺頭楚非夜的腦海裡。
楚非夜耳邊忽地羞紅,他垂眸,指尖小心的抵著香水蓋子。其實,楚非夜真的買了兩瓶一模一樣的香水。
在一眾直男眼中,這兩人對話聽著好像很正常,但仔細掰扯,又好像不是一回事。同事們乾飯中途,加快了速度,迅速收回了眼神。
香水小白在幾秒後,總算是聽懂了同事李道金的言外只意,又支支吾吾道:“我沒有那個意思,但這支香真的很獨特,我很喜歡,作為朋友...我也希望你能喜歡。”
辛夷瞭然道:“你別這麼緊張,下次送禮物給喜歡的人,就不會手忙腳亂了。”
在香水界,兩個親近的人用同一支香,確實帶著些X暗示意味,即便是親如姐妹的朋友,也很少會選擇調製同一種香,不僅因為香水是極隱私的物品,個人意味十足,還有選香人對自己品味的讚賞肯定,人的劣根性。很少人會願意和對方撞衫,那麼在香水界,撞“香”同樣是這麼個道理。
辛夷此前送給同事們的禮物,是面向群體,又是一眾大老爺們,每支香水氣味都是獨特的、不從一,作為尋常禮物,是夠格卡在及格線的。遠沒有楚非夜送來的同款香冒昧。
辛夷咳嗽了幾聲,喝完了湯湯水水,沒再理會同事,她眼神遊曳到遲遲未歸餐區的獄霸薩伊和蘭頓。辛夷突然問身旁的人,道:“那兩惹事的刺頭,怎麼沒來餐區,這個點用餐的人好像少了很多。”
一直沒怎麼吭聲的小黑,抬頭回她道:“情人節包綿豆圓呢,夜宵加餐。”
綿豆圓,實際就是中央星常見的湯圓,豆沙餡甜甜的,特魯星的土著改良了外皮的料,使之個頭變大了些更蓬鬆些。
辛夷點了點頭,一行人乾飯也到尾聲。
她也湊巧錯過了和獄霸們的最後會面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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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日昏黃時刻,煙花盛開,土著人民們圍在川流不息的繁華主城大街上,精美靈巧的定製圖案,依次由煙花柱,發射入高聳入雲中,“嘭嘭嘭”十幾聲,再接上連續噴射的小煙花,整個特魯星的天空,被有色煙花暈染蔓延,街角的霓虹色彩遠沒有浮空車道的小型煙花美麗。
也是在這樣的歡慶時刻。
辛夷躲過監控,輕巧的投放著爆燃的中間物,碎裂的鏡片拋在各個易燃點周圍。她甚至看不到有別的同事,出現在監獄道路上,一直到了無人的小廚房倉庫,辛夷臉上才添了一份緊張。她知道煙花裡的硝石混合物,被普通燃點的火焰點燃,是不會達到爆炸飛濺的效果,只有和木炭硫磺混雜在一起被點燃,才會出奇效。
30秒後,辛夷拆掉了廚房裡的老式淨水器,用袋子裝好捏成粉末的活性炭。
1分鐘後,她拐到了廚房盡頭的獨立衛生間,如果辛夷沒記錯,廚房阿姨還保留著用硫磺皂清洗手臉的古老方式,肥皂裡的硫磺粉末和活性炭,再加上鏡面溫度的反射灼燒,隨著溫度攀升,煙花噴出的絢麗瞬間,便會迎來大爆炸。
5分鐘後,辛夷繞著路來到了無人的首個爆炸點。
她清楚的知道宋四羊買入的那批煙花...放置地點,極為輕鬆的灑落手中的粉末,低頭仔細瞧了瞧,煙花裡的紙管子裸-露的徹底,她順手調好了煙花周圍的鏡子。
10分鐘後,獄警們帶著出來望風的犯人們,臉上一派歡喜,直到典獄長的寶貝煙花“咻”的一下噴射在天空,華美的煙花不過浮現在空中一瞬間,“砰砰砰”不一樣的異響隨之傳開——
包圍著葛臺監獄的十三響禮炮,曲調赫然變了味。
硝煙頃刻間順著地上未燃燒完的紙管散開,電光火石之際,臭味縈繞在鼻尖,老道的獄警悚然高聲道:“不好,這煙花質量有問題,餘燼炸開了園林栽種的植物...”,老獄警還沒說完,就看見繞著監獄大門、監獄大樓主管犯人的那棟高樓,兩處直線中擺放的煙花也悄然變了味。
黑煙滾滾襲來,歡聲笑語消失,男聲慌亂、腳步急促。
“區長,門口走火了!”
“典獄長,典獄長,不好了……”
辛夷就是在這時候,恰巧路過,被典獄長抓到一起出去救火。宋四羊哭咧咧道:“小李,小李,你還不知道吧,我們監獄那批煙花出問題了,炸開鍋了。”典獄長走的飛快,拽著救星辛夷,心中慌亂極了。
她安慰對方道:“獄長您也別急,先勘察清楚爆炸區域,我們哪有這麼倒黴,每一響禮炮都能出問題?”
典獄長腦海思緒遲鈍,辛夷還提醒對方,快向警署的二級工作單位消防署調人,找人來滅火。
宋四羊瘋狂點頭,“我現在就call通訊給消防署的署長,小李,你快點找人過來,不對不對...先驅散員工宿舍的阿姨,她怕是工作了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
辛夷便按照對方的指令,先拐去宿舍樓,和阿姨說明瞭情況,再衝到了同事們扎堆的爆破前線,目光凌冽的盯著被驅趕帶走的犯人們,黑煙之中,一行人看著火勢越發大了起來,難過道:“我不會明天一睜眼,工作就丟了吧?好不容易考進監獄了嗚嗚嗚...”。
辛夷混在同事裡邊,臉色奇異。
明明她是罪魁禍首,面上鎮定,心下只慌亂過一瞬,很快調回了正常情緒。辛夷反過來安慰同事道:“再往前蔓延就到居住區了,你們先回去收拾行李,還是留在這兒等消防署的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