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皇太子大婚,康熙將幾個兒子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太子妃石氏父親石文炳,為和碩額駙石華善長子,出自於正白旗瓜爾佳氏,康熙二十八年任福州將軍,為康熙的心腹重臣,儘管康熙三十三年,石文炳去世於赴任途中,但太子妃的地位,也絕對不容小覷。
也不知康熙是出於心疼兒子,還是要與太子妃制衡,在康熙三十四年的選秀裡,康熙將都統彭春之女董鄂氏指婚給三阿哥胤祉。
而到了胤禛,康熙卻沒有如胤祉一般的獨斷,將四福晉人選交給了雲珠,雲珠在詢問了胤禛的喜好後,在各家貴女中仔細挑選,選出性子最為穩重的,內大臣費揚古之女烏喇那拉氏作為未來的四福晉。
到底是少年人,被打趣到未來的福晉,胤禛再如何穩重,到底還是被胤祚在一旁發出怪聲,打趣地面紅耳赤,他拱著手,連連討饒:“額娘,兒子會小心的。”
永和宮中沉悶的氣氛,瞬間輕鬆了下來。
雲珠強忍著擔心,輕鬆的笑著,目送兩個兒子往戰場而去,正如雲珠所言,太空才是雄鷹的世界。
清朝十萬大軍,分三路向準噶爾出擊,康熙親率中路大軍,從獨石口走;東路將領是黑龍江將軍薩布素,從興安嶺往西而去;西路由撫遠大將軍費揚古、振武將軍孫思克分別由歸化、寧夏而行。
值得一提的是,此撫遠大將軍費揚古,是孝敬獻皇后的弟弟,董鄂費揚古,並非四福晉的父親,烏喇那拉費揚古。
五月,康熙率領的中路軍率先抵達了克魯倫河,逼近準噶爾丹,許是吃了大阿哥之前的教訓,知道一般的臣子鎮不住這些龍子鳳孫們,康熙索性將皇子們全部拘在中路,隨著御駕而行,至於胤祚,康熙更是牢牢記得對雲珠的承諾,將他留在御帳中,隨同處理軍機大事。
已經隨著康熙親征過一次的大阿哥,再次被寄予厚望,和內大臣索額圖一道,領御營前鋒營,參贊軍機。
待東路和西路也到達指定地點後,清軍和準噶爾的戰役打響,經三路廝殺,噶爾丹之妻阿努可敦被擊斃,噶爾丹只帶了幾十名騎兵脫逃,清兵大勝而歸。
對於隨同出征的阿哥們,康熙龍龍心大悅,論功行賞,很是大方,人人喜笑顏開,唯有一人,如墜冰窖。
第164章 心思
康熙親征,離京數月,前線戰況瞬息萬變,離京城距離更是遙遠,若京中事宜再如南巡一般,快馬加鞭將摺子送去前線,待康熙處理,很容易誤了正經事。
皇太子胤礽已經大婚,在世人的眼中便已經是長大成人,作為大清朝的帝王,理智上康熙知道,必須好好培養皇太子,故在出發之前,康熙特意曉諭眾臣,親征期間,朝中由皇太子監國,一應事宜,全權由皇太子處理。
在和噶爾丹交戰的時候,康熙遙遙地,對京中局勢很是擔心,皇太子到底年輕,能不能處置好朝中大事,還是未知,也不知胤礽在京中是否焦頭爛額。
帶著這樣的擔心,康熙在擊敗噶爾丹回京後,第一時間便將將太子監國期間處理的奏摺找出,仔細翻閱,又將朝中重臣召集到乾清宮,詢問太子的監國表現。
查詢詢問後,康熙當晚便到了永和宮。
此時雲珠正抓著胤禛和胤祚不放,在細細詢問著他們在戰場上的情況,唯恐誰病了或者受傷了掩瞞不報。永和宮裡其他孩子們也圍成一圈,擔憂地看著四哥和六個。就連雅利奇,雲珠也使人將她從皇太后宮中接回來,和剛從生死線上回來的兄弟們聯絡感情。
“額娘,兒子和四哥真的沒事,一直在皇阿瑪的中軍帳中,將軍們對我們也很關照。”胤禛素來沉默寡言,在回過雲珠的問話後,便安靜地站在一旁,笑著看胤祚被一群人圍攻。
“別給我打馬虎眼,到底什麼情況,仔仔細細和我說一遍。”雲珠知問胤禛也問不出什麼細節,只戳著胤祚的額頭,讓他老實交代。
胤祚苦著臉看了眼胤禛,見到他微不可察地點頭後,手舞足蹈地向額娘和弟妹們講述起和噶爾丹一戰的經歷。
聽得人驚叫連連,胤祥和胤禎靠在一起,眼中滿是崇拜的光芒,纏著胤祚再多說一些。
“六個,還有呢?”胤禎到底是胤祚一母同胞的兄弟,不敢纏著冷麵四哥,但對著活潑的六哥,他纏上就不願意撒手:“您多說點,明日去尚書房,我要告訴九哥十哥十二哥!”
胤祥也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胤祚。
雲珠失笑,原來胤禎問得:“你五哥也去了前線,現在九阿哥估計也和你一樣,纏著五阿哥在說這些事呢,你可沒法向他們炫耀。”
“才不是炫耀。”胤禎手握成拳頭,臉漲得通紅:“額娘,長大後我也要上戰場。”
縱使有一絲炫耀的心,但更多的,還是胤禎將胤祚講述中的將軍想象成自己,於千軍萬馬之中縱橫。
這些孩子,一個個都是翱翔於天空的雄鷹,不是雲珠擔心就能止住志向的,她笑眯眯地看著胤禎:“額娘等著胤禎長大的那一天。”
“額娘,您且等著,我日後一定是大將軍!”胤禎雄心壯志,立下遠大目標。
“好!不愧是我愛新覺羅家的阿哥!”正好聽見胤禎尾音的康熙,撫掌大笑,將從乾清宮中帶出的複雜情緒壓抑下來。
“皇阿瑪!”圍成一圈的小十個阿哥格格們,忙在胤禛的帶領下,給康熙行禮,除了胤禛和胤祚,其他人都幾個月未見到康熙,都孺慕地望著。
看著這一個個親近又尊崇的眼神,康熙陰鬱的心情好轉許多,他笑著和阿哥、格格們聊上幾句,才讓乳母將意猶未盡的孩子們帶下去,和雲珠說起正事。
康熙回宮之後,只去寧壽宮請了安,隨後便從乾清宮直奔永和宮,甚者都沒有歇息一天。
舟車勞頓之下,雲珠猜測,康熙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交代她去完成,才會如此行事。
果然,待阿哥、格格們退下後,康熙問了幾句雲珠宮中事宜,便向雲珠吩咐道:“太子妃是個好的,你明日在庫房裡挑些東西,賜給毓慶宮。”
聽了康熙的吩咐,雲珠心念電轉,迅速思索起來。
康熙之所以如此吩咐,自是有他的道理,他之前在乾清宮裡翻閱奏摺,召見大臣,詢問皇太子監國之時的表現嗎,無論從奏摺裡,還是從眾臣口中,康熙看到的都是一個表現完美的皇太子,作為帝國的繼承人,胤礽舉重若輕地將朝中事情處理地井井有條,完全沒有康熙在蒙古時擔心的,太子被眾臣牽制,或者稀裡糊塗在政事上出錯的情景。
康熙本以為他會很欣慰於太子的獨當一面,但事實上,他內心深處,是皇權被染指的不悅,是他垂垂老矣,而太子如日中天的威脅。但這個念頭浮現的瞬間,康熙用理智死死地將之壓入心底,面上表現出的,依然是對皇太子的寵愛有加,不但給皇太子本人賜去金銀,還特意到了永和宮吩咐雲珠,為太子妃送去賞賜。
這番考量,康熙沒有對雲珠細說,他只輕描淡寫說道:“太子監國辛苦了,太子妃做得也很不錯。”
“萬歲爺。”雲珠面露難色:“臣妾為太子妃送賞,未免僭越了。”畢竟,太子是儲君,雲珠只是妃子,在太子面前充當長輩,身份上多少有點不夠。
“有什麼僭越?”康熙撩起眼皮,冷淡地說道:“你是太子和太子妃的母妃,任他們是何人,也得對你尊敬。”
這神情,卻全然不像是康熙說的,心疼太子監國辛苦,而給毓慶宮賞賜的模樣。
康熙內心的矛盾,雲珠隱隱也能猜到幾分,但這種隱秘的心思,雲珠就算猜到了也絕不會表露出來,她只笑著應了,吩咐秋菊開庫房取東西。
夜已深,康熙懶得再回乾清宮,當晚便歇在了永和宮。
月色如許,銀練如霜,在流光之下,康熙在床上輾轉反側,心事重重。
雲珠安靜地閉著眼睛,恍若未覺。
康熙內心矛盾重重,這讓他的行為也格外矛盾,一方面大肆給太子和太子妃賞賜珍寶,以示恩寵,奇珍異寶如流水一般送去毓慶宮,就連太子的兩個兒子也沒有漏下,天南海北的稀罕玩意兒全進了毓慶宮,就連乾清宮裡都沒有這麼多的珍寶;另一方面,在朝政上,康熙又將太子全部架空,不僅將他的權利全部收回,就連議事上,也不給太子發言的幾乎,每日裡太子上朝,便如同背景板一般,和監國時候的意氣風發,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