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瑟瑟發抖,忙向雲珠請罪。
得知了前因後果的雲珠哭笑不得,她親手泡了杯蜜水,溫柔地餵給胤禛,感受到嘴裡甜絲絲的滋味,胤禛委屈地摟著雲珠的脖子:“額娘,這東西太難喝了,弟弟不喝。”
雲珠輕輕揉著胤禛的額頭:“但不喝這個,弟弟生病了會更加難受。”
胤禛苦著張臉,對胤祚更加心疼起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苦藥汁子一碗碗被胤祚喝下,終於,劉太醫終於點頭,胤祚元氣補足,不用再喝這苦苦的藥。
年歲尚小的胤祚還未有表示,胤禛已經高興壞了。
自停了藥後,胤祚便一日好似一日,看著胤祚從瘦巴巴的模樣一日日的好看起來,與有榮焉的驕傲湧上胤禛的心間。
若說胤禛對胤祚有什麼不滿意的,唯一的一點在於,胤祚實在是睡得太多太多了,他這樣成天的守著,還是很難看見胤祚睜眼的模樣,每每都只能瞧著小阿哥睡得香甜,嘴裡還吐著泡泡。
這一日的胤禛又撲在搖籃上看了半天,胤祚依然睡得深沉,胤禛看著胤祚白嫩的臉頰,忍不住伸出手指,對著戳上去,沒有指甲的手指瞬間變陷入了肉中,軟綿綿嫩生生的,很是舒服。
胤祚不耐煩地翻個身,背對著胤禛,徑自陷入熟睡。
“額娘,弟弟怎麼又在睡覺。”委屈的胤禛撲進雲珠的懷裡,指著胤祚控訴著。
“多多睡覺才能長高長大,胤禛小時候也是這樣過來的呢,等胤祚再大點,就能陪胤禛一塊兒玩耍了。”雲珠輕笑著,將小廚房送來的點心餵給胤禛,慈愛地說著。
“那好吧。”胤禛扁著嘴,將點心小口小口吃完,眼珠子還在胤祚的身上沒有離開。
盛夏的午後,蟬鳴不停,胤禛靠在雲珠的身上,看著胤祚熟睡的模樣,他的頭也一點一點直往下點。
雲珠將胤禛抱起,小心地放在羅漢榻上,在雲珠輕柔的搖籃曲聲中,胤禛也陷入了熟睡。
盛夏的氣息好似被隔絕在永和宮外,這方寸之地中,唯有母子三人,靜謐無聲。
“主子。”小歡子躡手躡腳進來,唯恐驚醒了熟睡的阿哥們。
雲珠抬頭,看了小歡子一眼,永和宮人都知道,雲珠陪著阿哥的時候,若沒有重要事情,絕不能打擾。
而小歡子臉上的神情,表明了他有要事回稟。
雲珠輕輕地將袖子從胤禛手中抽出,又在胤禛察覺前眼疾手快地將帕子塞進去,安撫住胤禛,這才走出側間,坐在主殿的椅子上:“什麼事,說吧。”
“主子,延禧宮傳信,覺禪貴人有孕,已兩月又餘。”儘管已經離開了側間,小歡子還是擔心吵到兩位阿哥,他依然壓低著聲音,輕聲回稟。
雲珠扇著扇子的手一頓,很快又恢復正常:“有孕了,這是好事啊!這訊息儘快回稟給萬歲爺,後宮嬪妃有孕,此乃天佑我大清,是天大的喜事。”
“趕緊的,傳我的命令,讓太醫院院正指派一個太醫,負責覺禪貴人這一胎。”
“去內務府傳話,讓他們給覺禪貴人挑兩個宮女送去,再趕緊預備著接生嬤嬤和乳母,萬不能事到臨頭了慌慌張張的。”
“拿往年的賬本來,參照戴佳貴人有孕時候的慣例,開庫房賞賜。”
“延禧宮主位是惠嬪,她經驗豐富,覺禪貴人交給她照料我也放心,今年江南是不是新貢上來了一批織錦,將這送去給惠嬪。”
一道道指令有條不紊地傳出,永和宮的宮人紛紛領命,按著雲珠的指示而動。
這等事情,宮中已有成例,雲珠也做習慣了,並不是什麼難事。第一次親自給其他有孕妃嬪賞賜的時候,雲珠心中可能還有點不是滋味,但這麼一次次下來,這對雲珠而言,已經駕輕就熟,毫無心裡波動。
正當雲珠解決了這個突發情況,看著時辰也不早,準備回偏殿叫醒胤禛,以防他白日睡多了走了困,夜間睡不著的時候,永和宮外又傳來了亂糟糟的腳步聲。
“怎麼回事?”還不等雲珠詢問,見著胤禛被吵得翻身的夏荷,先皺著眉出來了。
在春杏離開後的這些日子裡,,夏荷也算是練出來了,再不是以前沉默寡言,埋頭幹活的模樣,反而在信賴的小宮女眼中,頗有威嚴。
“德嬪娘娘,奴婢是戴佳貴人的貼身宮女,戴佳貴人要生了,請您宣太醫進宮。”被夏荷喝問的宮女軟著腿走了進來,她一見到雲珠,便跌跪在地上,不斷的磕頭懇求。
“夏荷,你先將她扶起來,好好說話。”這宮女第一次見人生產,被戴佳氏的痛呼驚地夠嗆,她被夏荷夾住,又餵了杯熱水,這才找回理智。
“怎麼回事,不是還沒有到時間嗎?”雲珠見著宮女終於鎮定下來,這才開始問話。
“娘娘,戴佳貴人正在喝養胎藥,突然便抱著肚子喊疼,接生嬤嬤看過,說戴佳貴人要生了,這胎位不正,讓奴婢趕緊請太醫。”戴佳貴人進宮之後,在宮裡便沒怎麼受寵,小宮女也沒見過什麼大世面,驟然被雲珠如此問話,她捧著杯子的手顫抖不已,杯蓋撞擊著杯身,砰砰作響,小宮女咬著牙回完這段話,雲珠甚至還能聽見她牙齒交錯發出的輕微咯咯聲。
這提前發作,可大可小,戴佳貴人雖說還未足月,但相差也不久了,雲珠不敢掉以輕心,忙吩咐小季子拿著永和宮的令牌,再去太醫院宣召太醫。
小季子飛快的跑出去,雲珠側頭思索片刻,又令剛回來的小歡子再跑一趟乾清宮,向康熙回稟這個訊息,前腳剛從乾清宮報喜回來的小歡子,臉頰上的汗還未擦乾,便又要重往乾清宮跑去,但這等好訊息,小歡子巴不得多來幾個,他去乾清宮能多得幾份打賞。
然後雲珠才叫過胤禛的乳母吩咐道:“胤禛今日睡得時辰已經不短了,白日裡睡太多晚上該走困睡不著,以後會長不高的,待會兒你去將他哄醒,不許再睡了。”
胤禛乳母忙不迭應了,雲珠這才帶著其他人往戴佳貴人住的儲秀宮走去。
儲秀宮裡此時沒有主位,住著的也都是那些不怎麼得寵的妃子,戴佳氏和雲珠同一年入宮,這一年入宮的幾人裡,雲珠得了康熙的青睞,有子有寵還有權,說句春風得意也不為過。
而其他幾人,在寵愛上卻是平平。戴佳氏雖然已經有孕,但至今仍是貴人,整個孕期康熙都沒見過她幾次;覺禪氏比戴佳氏稍微好一點,康熙去延禧宮的時候還會寵幸她幾次,剛剛還傳來了有孕的訊息,也不知康熙是否會有晉封,而萬琉哈氏,住在鍾粹宮中,也能趁機見上康熙幾次,至於這一年進宮的其他人,都已經湮沒在後宮之中,早已被康熙拋之腦後。
雜七雜八的想著,雲珠的腳步卻沒有停下,她乘著的肩輿在儲秀宮門口停下時,雲珠飛快地急走著往戴佳氏的屋子走去。
雲珠也是生過兩個孩子的,她太知道生產時的風險,戴佳氏生產,她必須要守住。
側殿裡,戴佳氏正在痛苦的哀嚎。
“現在情況如何?”雲珠匆匆將跪下行禮的儲秀宮宮人叫起,坐在正屋裡,沒顧得上喝宮人遞上的茶,聽著戴佳氏的哀嚎,她忙忙問道。
“娘娘,戴佳貴人生不下來!”聽見雲珠的聲音,已經進了產房的接生嬤嬤支著雙手跑了出來,神情滿是慌亂。
“主子,”戴佳氏的貼身宮女也跟著雲珠跑了回來,聽見接生嬤嬤的話,她驚呼一聲,也不等呼吸平穩,忙要掀開簾子進去。
“等等。”雲珠將這小宮女叫住,對上她心急如焚的目光:“你剛從外面回來,去將手臉洗乾淨,再換套衣服再進去,別將風邪帶給你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