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乖。”雲珠撫摸著肚子,輕聲誇獎。
“額娘,我也乖。”這卻是聽到雲珠回宮,便甩開乳母過來的胤祚,雲珠見著胤祚臉上不服氣的神情,笑得寵溺,將胤祚輕輕摟在懷裡,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胤祚也是乖孩子。”
說完,就見到站在一旁的胤禛流露出羨慕的神情,雲珠笑了笑,用另一隻手摸摸胤禛頭上的發茬:“胤禛更是好孩子。”
血色漫上胤禛的臉,他別扭著扭過頭,但笑意卻從嘴角眼中遮掩不過的流露出來。
封妃大典後沒幾天便是過年,剛剛晉升過的這幾人鉚足了勁要將晉封后的第一個年辦好,在熱熱鬧鬧中,康熙二十年走到了尾聲。
康熙二十一年,也是以一連串的喜事開始。
正月十五上元佳節,康熙賜宴群臣,並賦詩一首,酒酣耳熱之際,封安親王嶽樂子嶽希為僖郡王。
二月,太皇太后七十大壽,闔宮歡慶,康熙在景山齋居,為太皇太后祈福。為慶賀太皇太后壽誕,宮中連續幾日大開宴席,凡是王公貴族、八旗勳貴、高官重臣,在前朝慶賀,而王妃、郡主、福晉、誥命夫人們,則分著日子在慈寧宮裡賀壽。
火紅的珊瑚,尺高的玉雕,純金的佛像,成山的珍珠,源源不斷的珍寶流入慈寧宮中。
但這些賀禮,全然沒能讓太皇太后多看一眼,她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起,便讓蘇麻喇姑收進去了庫房。
唯一讓太皇太后看了兩眼的,是盛京千里迢迢送來的從關外老家撈來的鰱魚、鯽魚。
太皇太后以全天下之人供養,鰱魚、鯽魚自是沒有少過,但她總覺得,關內的魚,差了些味道,經常想念關外的一切。
這次盛京送來的魚,讓太皇太后恍若回到了年輕時後關外的歲月,當即便吩咐給康熙送去一份,其餘的由御廚收拾出來,這些魚兒當天便出現在慈寧宮的飯桌上。
魚肉甫一入口,太皇太后美得眼睛都要眯起來,她老淚縱橫:“就是這個味道。”
雲珠好奇地試了一口,感覺和平日吃得也無甚麼大的區別,太皇太后吃到的,到底是魚,還是她所忘不掉的以前。
陪著太皇太后用膳的康熙立時放下筷子,滿臉愧疚:“皇瑪嬤,孫兒擬攜太子東巡,請您同往!”
第118章 東巡
東巡準備已非一日,即使臨幸前加上了太皇太后,也很快便收拾妥當。
這次東巡,最重要的便是要向先祖祭拜,告祭雲南之亂徹底平定,故隊伍儘量精簡,除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子,康熙便只准備帶一名嬪妃前往。
若放在往日,憑著他對雲珠的偏愛,伴駕人選必定是雲珠,但偏偏這個時候雲珠懷著身孕,懷相雖好,卻也經受不住旅途的顛簸,雲珠的名字並未納入康熙的考慮之中。
正當康熙在剩餘的嬪妃裡斟酌的時候,得知此次東巡終點是盛京的宜妃,使盡渾身解數,軟磨硬泡著康熙帶著她出行。
康熙思忖著,宜妃自從入宮以來,也是從未回家,甚者由於郭絡羅家長居關外,宜妃還不能像其他嬪妃般,召家人覲見,不由心軟下來,筆走龍蛇,寫下宜妃的名字。
至於佟佳貴妃,早些日子康熙下旨,封佟國維為正一品的領侍衛內大臣,作為統管侍衛處侍衛,保衛禁中的最高武官,康熙這個任命,實是將自身安危性命交付於佟國維,他對佟佳一族的信任,盡顯其中。
這份恩寵,說是滿門榮耀也不為過,佟佳貴妃與有榮焉,對於康熙選擇宜妃隨駕之事,她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二月十五日,文武百官齊聚午門,拜送康熙的御輦離開,從東華門出宮開始東巡之路,康熙御輦開道,太皇太后、皇太子、宜妃的車輦在後,浩浩蕩蕩的隊伍離開京城,向著關外龍興之地而去。
從京城出發,經過三河、薊州,便到了遵化,世祖皇帝的孝陵以及康熙為自己修建的景陵便在此處。
康熙攜皇太子、內大臣、侍衛前往孝陵,三跪九叩後舉酒祭奠,告知皇父三藩之亂已徹底平息,大清在他的手中將迎來盛世王朝。
在皇太子前往景陵祭拜過仁孝和孝昭皇后之後,康熙一行繼續往東,過豐潤縣、灤州、撫寧縣,沿途召見各縣守備,檢視邊防,終於到達山海關。
山海關被稱為天下第一關,是為長城的起點。儘管大清朝和蒙古之間已多年沒有戰爭,長城的戰略意味不如其他朝代重要,但站在長城起點,遠眺大海無邊無際,海風將海浪掀起,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五彩光芒。
這浩浩湯湯橫無際涯的波瀾壯闊之景,激起了康熙的豪情,站在烽火臺上,康熙下旨,在山海關外圍獵。
獵場的管事早已準備好獵物,狐狸、兔子、野雞等動物為數不少、為了讓康熙盡興,甚至還有熊、虎等兇獸。果然,意氣風發的康熙,持箭射殺兩隻老虎,甚至連年幼的皇太子都射死一隻虎。
“好!”康熙大聲叫好:“不愧為我家麒麟兒!”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跟隨者康熙的大臣們,忙忙跪下,向康熙道賀,賀康熙射中猛虎,亦是賀江山有繼。
這一日的圍獵,激起了康熙的興致,連續三天,圍獵不止,康熙每日都要擊殺兩隻猛虎。
在連續圍獵三天後,康熙終於盡興,他將戰利品獻給太皇太后後,又派人將剩下的虎皮虎骨往紫禁城送去。之後隊伍繼續往東,經過寧遠、錦州、廣寧之後,三月初四到達盛京,住進宜妃的孃家,三官保家。
此時,快馬加鞭送到紫禁城的東西,已經到了雲珠手上,與之一同而來的,還有康熙親筆所書的信件。
胤祚蹦蹦跳跳的進來,臉上由於活動紅撲撲的,雲珠將胤祚拉到身邊,探手進入他的背後,摸到一手的濡溼,雲珠忙將她掖在胤祚背後的長帕子抽出,又取來乾爽的帕子塞進去。
胤祚素來能鬧騰,永和宮都快不夠他跑了,每日裡都跑得一身熱汗,待溼了的衣服沾在身上,被風一吹,涼汗極易使人受涼。
胤祚在胎裡便沒有養好,看著好似能跑能跳,很是活潑,但他底子還是很虛,格外容易生病,儘管永和宮裡炭盆已經燒的足夠熱,但頻繁的換衣服,還是容易使胤祚生病。
雲珠便相出了這個主意,取最最吸汗的松江棉,按著胤禛的身形裁成巾帕,掖入腰帶之間,跑動時出的汗全部都被巾帕吸去,之後再將帕子抽出,換上新帕子。
胤禛踱著步,跟在胤祚身後狀似沉穩的走進來,這時若不是雲珠注意到了胤禛背在身後的手上露出的墨漬,她真要被胤禛這個沉穩的模樣欺騙了去。
已經拾掇好胤祚的雲珠哭笑不得,她將胤禛叫來身旁,先是同樣的摸了摸胤禛的背後,感受到手心的乾爽,放下心後,這才讓小季子盛來熱水,輕輕握住胤禛的手,放入銅盆之中,水波盪漾之下,清澈的水中放入成人和孩童之手,大的手白皙纖長,在水中被襯得如凝脂白玉,而孩童的手,卻是肉汪汪,黑乎乎的。
雲珠輕輕地拍了拍胤禛的手,然後又輕柔地抹上胰子,大手包住小手,仔細地將黑乎乎的墨水洗乾淨。
胤禛別扭地別過頭去。
“額娘,我也要,我也要。”旁觀了許久的胤祚叫喚起來,他自出身起便跟著胤禛進出,見著兄長在玩水,他也不甘落後。
雲珠瞥一眼,只見胤祚張開的手掌也是道道暗痕,不知在哪裡蹭到滿手的灰燼,她沒好氣地看了一眼胤祚,認命地讓小季子換盆水過來,同樣溫柔的幫胤祚將手洗乾淨。
別看胤祚手上沒有墨汁,但他洗完後的水,卻完全不必之前那盆乾淨到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