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歆臉一紅，道：“先生這法子於我們來說也是先進，我們只在表面撒草木灰……”
“……”
李躍無語了。
就表面鋼化？難怪說滲鋼法比百鍊鋼高效、成本低呢。
這表面鋼化，能打出什麼神兵利器？冷兵器時代，這武器好不好可太重要了。
“能否給我看看你們的兵器？”李躍道：“我想試一試。”
孟歆立刻讓跟來的幾個人取出大昭的制式武器以及一把百鍊鋼刀。
李躍接過制式武器看了看，便道：“你等等，我去拿點東西過來。”
孟歆依言等待。過了沒一會兒，李躍回來了。他提著一個籃子，裡面放了一把普通菜刀、一把錳鋼製成的剔骨刀。
他拿出普通菜刀，將制式刀拿過來，用力一砍，大昭的刀直接卷邊了。再砍幾下，直接露出了個缺口。
孟歆眼睛都瞪圓了！
李先生手裡這把是菜刀吧？是菜刀吧？他眼睛沒壞吧？神仙的菜刀一下就把他們的武器砍卷邊了？
李躍又拿出剔骨刀，一刀下去，好麼，直接裂口了。
他又拿過所謂的寶刀，用普通菜刀砍了幾下，普通菜刀出現輕微缺口，而寶刀也同樣出現了細微卷邊。再拿剔骨刀一試，寶刀直接裂出了口子。
“我們這一把菜刀就是普通鋼鐵打造的，而這把剔骨刀加了錳。”李躍解釋道：“你們的百鍊鋼鋼刀的確厲害，能在這樣的條件下煉出這樣的兵器，真的挺厲害了。不過，你們生產方式有問題，所以這種普通武器跟我們的普通菜刀都沒法比。”
孟歆汗都下來了。說真的，他也是帶著目的來的，取來的刀已是最好的了。哪裡成想，他的刀連人家的菜刀都不如。幸好不是敵對的，這要打起來，哪裡打得過？別人菜刀就能秒殺他們了。更別說，他們還藏著能遠處取人性命的神秘法器。
想到這裡，孟歆便是心一橫，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先生，請教我們鍊鋼吧！祖宗之地尚在外族手裡，若不解決，後世子孫後患無窮！若是我們能打出您手裡這樣的刀，哪還有失地收不回的？！求先生教我等鍊鋼！”
李躍嘴抽了下，心裡暗道：“這孟歆也是世家子弟吧？怎麼越來越猥瑣了，快跟趙璋一樣油膩了。”
“……不是我們不想教，而是你們基礎條件實在太差了。”李躍搖頭，“你們得多派人來學習，沒有一定的格物學基礎，即便我們想教也是有心無力。你們的皇帝不是想開科舉嗎？要我看，可以開些算學、農學的科目，選到人才了，可以送我們這裡來，我們可以負責培養。當然，伙食費、住宿得你們出，畢竟我們還有個封地要維持呢。”
這話一說，孟歆說不出話了。
不是他們不想送人才，而是大昭實在沒人才啊！寒門子弟畢竟是少數，掌握學問的都是他們這樣的世家。他家倒開明，正想送族內子弟過來，也對瀛萊山這種心懷天下的理念很認同，可問題是，他家也只是個小世家，光他家認同有什麼用？
那些大世家已從瀛萊山封地內的舉動看出來了，這夥人就是要撅他們根腳的，哪怕也想合作點生意，但又想卡人一手，故而遲遲不肯發動能量，讓自己的族人、門生過來。
人才少了，進度自然慢，所以根本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不能。
“唉。”孟歆嘆氣，便將心裡想的這些跟李躍說了說，“先生，其實在下也是納悶，你們到底是要做什麼呢？”
“幫你變成更好的自己。”跟王雯雯一起混久了，李躍也會扯鬼話了。他回想著王雯雯滿嘴跑火車時的表情和語言精髓，便木著臉道：“建設一個更美好的大昭。你們需要國家強盛，我們需要功德，這很公平。”
“先生，在下聽聞，你們在封地內只收一成租，這是真的嗎？”孟歆想了半天，還是問了出來，“好多人都收四五成租，你們收一成，很多不舒服了。”
“不舒服怎麼了？”
李躍道：“農民辛苦一年，還餓肚子，農民就很舒服？他們不舒服可以直接來跟我們說。”
孟歆脖子一縮，心說，那幾個世家被你們搞得夠慘了，哪裡還敢來招惹你們？用武力？看了看桌上的刀，再想想那頭被打死的騾子，孟歆感覺那些世家也沒這個膽魄。
“先生，下官的意思是……他們可能會想在人才上卡你們。”
“沒事，我們自己培養。”李躍道：“慢點就慢點，時代的垃圾就該被掃進垃圾堆裡。世家門閥、察舉制早就不適應時代了，本來也該滅亡了。孟歆，咱們是自己人，我才跟你說說，讓你家裡早做打算。我觀當今天子乃是雄主，科舉必會被推下去，你們還是早點上岸，不要學那謝家，執迷不悟。”他說著便是看向了窗外，“歷史潮流浩浩蕩蕩，真到了那一天，神也擋不住……”
孟歆心思有點沉重。其實以他的聰明早已感受到了歷史潮流的湧來，這也是他對新朝如此擁護的原因。
他們這個民族擅長記錄歷史，也喜歡總結。新朝建立後，每一個開國皇帝都要總結前朝的失誤，然後定下祖宗成法，避免再犯。
前朝的各種問題都源於世家門閥對世道資源的把持，天子身為平民，對於世家門閥的剝削感受是最為深刻的。這樣出身的天子怎麼可能任由世家繼續把持朝廷，把持天下？
天下，從來都不是天子一人的不假。但很顯然，在吸取了前朝的結訓後，天子也不想僅僅只和世家共同擁有天下了。
拿著缺了口的刀回到賓館，當天，孟歆便寫了一份奏報上去，並將缺口的刀附上。
這個事很重要，他們孟家要還想生存下去，就必須要一心向朝廷了。
寫完給朝廷的奏報後，他又寫了封家書，大抵內容就是將族內人才送來瀛萊山培養。除此之外，家中幼童，不管男女都送一些過來。
他們孟家的孩子得從現在開始就接受瀛萊山的教育，如此十幾年後，他們孟家才會再上一個高峰！
鋼鐵廠開建了，比起建設水電站那會兒，這回顯是要輕鬆許多。這回有認字，會簡單加減乘除的工人了，排程起來可比以前輕鬆多了。
孟歆都一干大昭官員紛紛前來觀看，待他們看到設計圖時，只覺腦子嗡嗡嗡的，這都是啥啊？再聽完講解，更覺震撼。
鋼鐵還能這樣煉？
這一鍋出來，那得多少鋼鐵了？得打多少神兵利器了？帶著好奇，孟歆便問道：“敢問諸位先生，在先生們那個地方，一年能產多少鋼鐵啊？”
這問題還真不好回答，因為許多人不記得資料。好在，還有袁麗這科普博主在，自家產量多少倒還記得。她說了個數字後，道：“這是我們消減產量的結果。如果需要，隨時可以翻倍。”
“噗通”一聲，有大昭的官坐地上了。
“萬萬斤”這個太嚇人了，更別提前面還有一連串的數字。我滴個天爺，神仙那邊是將鋼鐵當飯吃嗎？
似是看出了他們的疑問，袁麗又繼續道：“我們造房子，造船，車都要用到鋼，所以需求量是很大的。”
“船？”孟歆瞪大眼，“用鋼造船？那不會沉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