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清霜,飛花零落,有無能幾?
懷醉殷勤憑闌賦,又恐流年世事。
流不盡,誰悲誰喜。
簌簌枝頭風剪影,送歸鴻,老去應如是。
凋鬢髮,可相似?……
今昔一直站在門外不敢貿然闖入,怕刺激到琉璃再做出什麼樣的傻事。卻只能焦急的煎熬著,直到房內沒了聲音,才破門而入,此時的琉璃已經疼的昏死過去。
飛雪僵硬著身子站在那裡,望著一地的血,彷彿又回到當初,他的世界再一次的失去了光亮。看著今昔瘋了般往琉璃體內輸入內力,包紮傷口。他卻是呆呆的在一旁站著,完全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今昔看著他魂不附體的樣子心酸尤甚,搖著他的肩大聲的吼道。
“你這樣就可以當一切沒發生麼!醒一醒!這不是你的錯!飛雪!”
“是我的,是我的錯……”他只想到羅玄可能會做的,卻忽略了一劍蓮可能會做的。是他害琉璃這樣的,是他連累琉璃的!!
可是心高如一劍蓮,為什麼竟然會這樣,他不明白,他不明白。
今昔衝忙的跑去找何昔過來幫忙,交代盧楊飛雪照顧好她。
飛雪慢慢一步步挪到琉璃床前,伸出手想要撫摸她蒼白又浮腫的臉。卻又最後縮了回去。現在,她知道了一切,會不會嫌雪哥哥很髒,很噁心?
琉璃雖然昏迷過去,可是因為毒性未散,身體依舊不時的抽搐著。何昔趕來替她施了金針,卻無法根除。
一直等到日落,可是羅玄還未回來。今昔開始慌張,以一劍蓮如今半入魔的狀態,羅玄如何斗的過他,若有不測……
“羅大俠還沒回來,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盧楊飛雪苦笑一聲:“我去看看吧,也是時候把一切帳都算清楚了。”
今昔看著他以往孤獨卻堅韌的背影陡然蒼老般沒有生氣,彷彿一去不復返一般的遙遠和飄渺,慢慢消失在眾人視線裡。
這時琉璃開始慢慢轉醒。今昔把心一橫,跪在了琉璃面前。
……
神仙府密徑可通天,江湖上一直有此一說。
世上最堅硬的兩樣東西一是神仙府的門,二是神醫羅玄的心,江湖上亦有此一說。
可是哪怕集古今奇門異術於一身,建在雲端,總是四處漂移改變位置的神仙府,對精通奇門遁甲,又對一劍蓮能力瞭然於心的羅玄來說,找到盧楊山莊裡的那條密徑進入應該也不會太難。更何況,一劍蓮,對於武功全廢的他,一定是敞開大門來歡迎吧。
知道那個人不會出什麼事,可是無論如何,心裡的弦還是一直緊繃著。
神仙府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也不像是大戰後的殘垣廢墟,只是整個府裡空無一人,安靜得詭異可怕。
盧楊飛雪直奔大殿,月白的長衫掃過冰冷的玉地金階。心中不詳的預感更甚。
塌入大殿的那一霎,陡然看見一身紅衣半倚靠在玉塌上望著天似在哼著什麼歌謠一般的一劍蓮,心緩緩落下,步子也緩慢沉重了起來。還好……他沒事……
“你來了……”一劍蓮一副貌似等他很久的樣子。
“羅玄呢?”盧楊飛雪冷冷的問。
“他?剛拿瞭解藥,回去了啊,你路上沒遇到?可能急著往回趕,自己另開了條密徑吧。”
盧楊飛雪不信的望著他滿是嘲諷的臉,不信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不信他會如此輕易的把解藥交出,不信以他終於有了可以控制羅玄的能力,卻依然輕易放他離開。
“看著我幹什麼啊?別不信啊,你不會是以為我把他殺了,肢解了或者囚禁了吧,不然你把整個神仙府搜一下?”臉上依舊是那邪魅的笑,只是蒼白得有點可怕。
盧楊飛雪靜靜的站著:“為什麼要這樣對琉璃?”聲音飄忽而悲哀,早已磨滅了當初的激憤與怒火。
“為什麼?為什麼?我到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麼了……”一劍蓮臉上像是自嘲又像是譏諷。
“那現在……你滿意了?”
看不到盧楊飛雪的臉,只感覺他的肩在抽搐。一劍蓮眉頭緊皺起來。
“你來,是替你的未婚妻報仇麼?”
盧楊飛雪衣袂翻飛,抽出袖中刃。匕身竟如冰雪一樣透明。
“傷心小刀?你想殺我麼?”一劍蓮無力的笑著。
盧楊飛雪看著手中光是握住就已經讓人從頭冷到腳,浸到骨子裡去的小刀,慢慢脫下了臉上的面具。
一劍蓮這才看見盧楊飛雪驚若天人的臉上竟然也是血淚斑斑,那雙眼又冷豔又悽絕,忍不住身子顫抖了一下。
“這面具,是你給我的,現在,還給你。”說著手就那麼輕輕一放,清脆的破碎聲迴響在整個大殿裡,也狠狠的激在一劍蓮的心上。
一劍蓮費力的伸出雙手,卻還是來不急的僵硬在半空中。看著一地的碎片苦苦笑了起來。那些淒厲卻因為有他如玉般溫潤的曾經就如此的化作碎片化作風中煙塵了吧!看來這次,真的是無論如何也回不去了。現在的飛雪,怕是恨自己到了極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