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骨(作者:曲渚眠) 第48節(2 / 2)

老太太點點頭,果不再追問:“這也是往年的常例,倘老姑奶奶在,咱們一家子早去了。只她今年寫了信來,要往青州去,便不等她了。這打醮祈福,最要心誠,必是要親去才好。”

一時,又有丫鬟進來回話:“老太太,山上觀裡的道長送東西來了,現候在外面。”

老太太忙吩咐:“快請進來!”

一時,一位女冠奉著托盤進來,先是道了一句無量壽佛,接著笑著同老太太請安問好。幾大框吉祥話,逗得老太太哈哈大笑:“倒是託你們在神仙面前,日日說我們的好話呢。”

丫鬟另接過托盤,遞到老太太面前,那女冠便道:“這是府裡四奶奶小公子的寄名符,老君像前供了七七四十九日,方得了便立馬送來。”

老太太只嗯一聲,撿起來那托盤裡的香袋兒,錠子藥,問:“這些配的藥,還同往年一樣?”

那女冠道:“老太太放心,都是一樣的方子,一味藥都沒改。”

老太太撿起那錠子藥遞給林容,給她分說:“這藥是她們觀裡獨有的,等閒不外派出來。避暑、除潮、解毒,最是有用。你聞聞,還帶著股子香氣呢,我聞著比好些薰香還好聞些。”

老太太忽地遞過來,林容躲避不及,鼻間都是藥氣,胃間翻湧起來,咬著牙勉強忍住。偏老太太不知,見她不答,問:“你聞聞,這藥我們年年都用的,你也試一試?”

林容開口,剛說出一個好字,實在噁心得厲害,立即站起來,捂著嘴往旁邊廊房下的淨室疾步而去。

只留下老太太驚愕的問:“這是怎麼了?你們兩個丫頭快跟過去瞧瞧。”

林容抱著銅盆,吐了好一會兒,這才止住。翠禽、鳳簫跟在後面,打了水服侍她淨面、漱口,倒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問:“縣主,好些了沒有?”

林容點點頭,一時只覺得那袖子上也沾染了錠子藥味道,又另換過一身衣裳,這才出來。

老太太生了三兒四女,一轉頭便想過來了,等林容出來的時候,已經連大夫都叫了來候著。一時拉著她的手,問:“這幾個月來小日子沒有?這樣噁心有多久了?昨日進了些什麼東西?”

林容一時頹然,倒是陰差陽錯,知再隱瞞不得,只好一一如實答了。老太太聽罷,已是瞭然,笑著拍她的手背:“你呀,到底是年紀輕,幾個丫頭也不經事,沒個老嬤嬤提點你,這樣的大事自己也不知道?”

又請了大夫進來診脈,一時那老先生拱手賀喜:“恭喜老太太,賀喜老太太,確是滑脈,夫人有喜了。”

老太太猶不放心,問:“可瞧真了,是喜脈?”

老先生道:“回老太太,千真萬確,是喜脈,已經三月有餘了。”

陸慎於子嗣上不知叫多少人懸心,尋常人家在他這個年紀,早開枝散葉了,偏他一副不急的模樣,現時得了這個訊息,老太太頓時大喜,連道了三個好字。

廳裡坐著的少奶奶、老姨奶奶、姑娘們均是七嘴八舌地恭喜起來,連太太尋常不搭理林容的人也驚得站起來。老太太笑眯眯回:“同喜同喜,這不獨是我的喜事,更是咱們雍州的大喜事。叫人出去派喜錢,我這裡先賞一次,等你們君侯回來了,還得再賞一次呢!”

一時又叫人進來,往親眷各處報信去。問:“你們君侯現在到哪裡了,快給他送信去,叫他早一日知道,也早一日高興,可如了他的願了。”

回過頭,卻見林容一臉淡淡的,毫無喜色,問:“可還是不舒服?臉色這樣難看?”

林容實做不成一副高興的模樣,點點頭:“有些悶。”

老太太聽了,忙吩咐人把窗戶都開啟透氣,又拉著她的手囑咐:“有了身子的人,都是這樣的,總有些不舒服。叫大夫開些調理的方子來,你吃一吃。”

一面思量著:“我什麼這兩個嬤嬤倒還好,經事又多,心也細,不知伺候過多少,現撥了你那邊去,我也放心。”

林容叫老太太拉著手囑咐了半晌,直到入夜時分,才放了她回去,末了,似意有所指:“你要放寬心!”

第78章

陸慎雖打發人送信回來說回雍州來過端午,卻到底沒趕上,一行人到雍州城門時已經是五月六日的晌午了。

到榮景堂時老太太正領著家裡的女眷在花房裡饒有興致的修剪花木,見他來,放下剪子,先不說別的頭一句便問:“你這回回來是打算正式起兵了?”

陸慎點頭:“漢祚垂絕,諸侯紛爭,生民塗炭百姓流離相望已將近百年。如今天道厭亂,人心思治,是時候結束這亂世了。河間王雖為一代雄主,卻老病多疾,這兩年昏聵嗜殺人心離棄,諸子也並不成器。待討伐的檄文一發取洛陽,一年可得也。再舉兵壓向蜀中、江淮、兩湖之地,則三五年可定,復舊時文帝疆域。”

老太太點點頭:“好你心裡有數,我便再沒有不放心的。”又見陸慎眼神往自己身後飄去笑道:“別瞧了,你媳婦兒沒在我這兒,瞧了也白瞧。”

陸慎扶著老太太坐下,道:“這便是她的不是了,孫兒不在府裡,她更要時時在祖母跟前孝順伺候才對。”

老太太笑著對左右的丫鬟道:“你們聽聽,你們聽聽,現如今在我這裡撿好聽的說。”又揮手:“你先回去瞧瞧她吧,說會兒話,再過來開宴過節。你媳婦兒如今是雙身子,最是怕熱喜靜,我便沒叫她來。她這時月份小,要好生養著,也不便走動。”

一時又囑咐他:“轉眼間都是要做父親的人了,可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了。你媳婦,我瞧了半年,倒是個好的。這夫妻兩過日子,要互相體恤,可不能再使弄性子了。”

陸慎點頭稱是,問候了太太、幾位老姨奶奶,又坐了好一會兒,這才起身往弇山院而去。

這時辰,弇山院裡的丫頭們正往旁邊園子裡採了花瓣,來淘澄胭脂,又加上林容午憩喜靜,一時都打發出去,叫她們在外面制好了再回來,因此並不在跟前。

院子裡一時靜謐極了,陸慎推門而入,見庭中閣內,均是空無一人,從迴廊上下來,走了一二十步,才見那邊走來個奉茶的小丫鬟,沉著臉問:“你們夫人呢?侍候的人呢?”

那丫鬟立時跪下,回:“夫人說今日天氣好,在廊後園中午憩,奴婢才送了茶去。姐姐們都叫夫人打發出園中採花去了。”

陸慎轉過迴廊,見一大樹秋海棠下,那女子一襲蟹殼青阮羅衫子,閒閒臥在美人榻上,正在閉著眸子小憩納涼。微風拂來,那樹秋海棠便簌簌落下,或紅或白重重疊疊的花瓣灑在衣衫上,渾然一副美人春睡圖。

她手上有一下沒一下搖著團扇,臉上具是淡然愜意的模樣,似聽見腳步聲,還以為是哪一個丫鬟,閉著眸子吩咐:“你也別在這兒侍候了,去園子裡同她們玩吧。”

問了這麼一句,卻不見人答話,那腳步聲也頓住,林容一時心裡奇怪,坐起身來,見陸慎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的,正負手靜靜立在山石旁。

林容見是他,臉上不由自主地帶了三分不高興來,好一會兒,才淡淡道了一句:“什麼時候回來的?”卻也只憋得出來這一句,再無別話了。

陸慎也並不答,踱步過去,坐在她身旁,默默去撿她衣裙、髮鬢上散落的秋芙蓉花瓣。

林容也不知他去了些什麼地方,過來前有沒有換過衣裳,他伸手過來拾花瓣,一時只覺得袖子上一股子難聞的腥氣,頓時胃裡又止不住地翻湧起來,忙推開他,捂著手帕,往屋內淨室而去。

陸慎不知這些婦人之事,跟著進去,伸手去撫她的後背,只當她極不舒服,一面問:“如何了?”,一面吩咐侍立的丫鬟:“快去請大夫來!”

林容好容易止住,另用青鹽漱了口,將特地配製的花囊香袋,湊在鼻前聞了好一會兒,這才舒服了些。皺著眉將陸慎推得遠了些,抱怨道:“你袖子上什麼味道?這樣難聞?”

陸慎聞了聞,果有一股隱隱地腥味,忙褪了下來,丟在一旁。見林容匆忙見跑上來,連繡鞋也未來得及穿,把她攔腰抱起,輕輕放在榻上,問:“怎麼這樣難受,大夫沒開方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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