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宮前,風雪漸停。
蕭暥率軍殲滅了餘下的蒼炎軍,終於衝入大殿。
冰封的大殿裡寒意襲人,只見魏瑄單膝跪在滿地的屍骸間,低著頭,肩胛微微顫抖著,凌亂的髮絲遮住了俊秀的臉容,只露出蒼白的下頜,火光下顯得清寒尖削。
“阿季!你怎麼了?”蕭暥趕緊上前檢視。
“我……無事。”魏瑄咬緊失血的下唇,艱難道,“皇叔……他……”
蕭暥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顫,急忙問:“西陵怎麼了?”
“他們誘他進宮……在沿途……埋伏重兵……”
***
過了司馬門就是長寧巷,這是入宮的必經之路。
長寧巷兩邊是峭立的宮牆,高約有丈餘。兩牆之間有飛橋相連,呼延鉞此刻就矮身弓背地潛伏在飛橋上,彷彿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
天空一輪圓月照撒下滿地清霜,照出他堅冷如岩石般的輪廓。
暗夜裡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跳的聲音。他快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動。這一夜,他將刺殺九州最為善戰的男人!
長巷的那頭傳來了清冷的馬蹄聲。
呼延鉞的背如同繃緊了弓弦。他手持一架連弩,這是北地最強勁的弩,一發七支狼毒箭。每支箭的箭桿都有食指粗,帶倒刺的三稜箭頭,還餵了劇毒,以確保一中必死。
馬蹄聲越來越清晰,長巷的盡頭出現了一支騎隊。他們人不多,只有十人。
呼延鉞扣弦的手指頓時繃緊了,他在心裡告誡自己,不要急,等再近一點,再近一點。
也就在這時,一道清越的聲音在暗夜裡響起,“西陵,小心!”
呼延鉞心中一沉,來不及瞄準,倉促扣下弩機。
嗖嗖嗖——七支狼毒箭迎風而來。
魏西陵在飛馳的馬背上仰身,手中長劍凌空掠去,將毒箭紛紛掃飛。
呼延鉞見一擊不中,知道已經失去了先機。
主君有令,如若失手,立即撤退。
可是呼延鉞卻沒有撤。看著中原的戰神已就在眼前,很難忍住殺他的慾望。
他就像一隻掠食的巨鷹從高峭的宮牆上飛躍而下。長戟以雷霆之勢橫掃而來,連激起的勁風,都帶著灼熱的殺意。
魏西陵敏捷地在馬背上一閃身,長戟的刀鋒擦著他腰際如驚雷般掃過。隨即他手腕一轉,長劍如虹貫出,劍勢迅如流星,振碎一片刀光。
幾個回合下來竟是不分勝負。
與此同時,埋伏的蒼炎軍從四周殺出,與蕭暥率領的銳士衝殺在一起,金鐵交鳴聲響徹雲霄。
激戰。
就在這時,天空忽然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蕭暥抬起頭,只見明月當空,怎麼會下雨?
緊接著,他就發現是宮牆兩側的避水獸蚣蝮開始噴水,飛濺的水花中有一股似曾相識的松香味。
蕭暥心裡猛地一沉,不好,是火龍油!
“撤出這裡!”他大聲道。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只見長巷盡頭厚重的木門緩緩地關閉了,蚣蝮口中還在不斷噴湧出水柱,地面的青石板都澆溼了。空氣中瀰漫起火龍油特有的松香味。
魏西陵一劍格開長戟,策馬回首間,只見兩面宮牆上噴出的火油形成了一道道飛瀑,奔流而下。
此時呼延鉞也察覺到不妙了,“你們想同歸於盡嗎?!”
話音未落,就見飛橋上出現了一個鬼魅般的人影,火把的光亮在黑暗中甚是顯眼,照出桓帝陰沉的臉。
桓帝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放聲道:“皇叔,蕭將軍,為了清除蒼冥餘孽,朕也是迫不得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