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照在雪亮的長刀上,反射出鋒利的寒芒。
被俘的山匪們跪在地上一字排開,頭上都蒙著黑布袋。午時將至,刀斧手已經擦亮了長刀。
左襲八風不動地坐鎮中央,冷酷的目光掃視著全場。
“將軍,時辰到了!”一名小校道。
左襲點了點頭,剛剛抬起右手,就在這時,密林間忽然鼓聲大作,箭如雨下。
“將軍,匪兵前來劫囚!”
左襲不屑一顧,嘴角掠過一絲冷笑,“安知不是誘餌,再等等。”
緊接著兩側的山坡上煙塵騰起,密林間竄出無數山匪,沿著山坡,漫山遍野地如潮水般衝了出來。
“將軍,賊兵已進入山谷!”
左襲這才霍然站起身,不慌不忙道:“伏兵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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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帳裡沉香嫋嫋,魏瑄斜倚著憑几,神色莫測地看著伏虎:“沒想到彥昭為了你,明知是陷阱也要來跳。”
“狗皇帝,有種堂堂正正地決戰,搞這些陰謀詭計算什麼好漢?”伏虎直著脖子吼道。
“你不知道兵不厭詐嗎?”魏瑄冷笑了聲。
“你心術不正,奸詐陰險,不會有人效忠於你,也不會有人真心待你!”
“不會有人真心待朕?”皇帝神色霎地一沉,“彥昭說過,他永不會棄朕。”
當年在月神面的廢墟里,蕭暥凝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養你。”
即使你以後變成了石人,我養你。
即使你以後瘋了,我不會離開你。
一句話,半生溫柔。
這是他最後殘存的一絲清明。
“哈哈哈哈哈。”伏虎卻爆出一陣大笑,“大統領唬你來著,你還當真了。哈哈哈,太好笑了!”
“你說什麼?”魏瑄眼中泛起一縷殺機。
伏虎道:“狗皇帝你心機叵測,大統領如果對你這樣的人還抱有情義,豬都上樹了,哈哈哈!”
‘忽’地一聲,伏虎的身體突然凌空飛起,狠狠地撞向大帳中心的圓柱,額頭上頓時撞得鮮血淋漓。
還沒等他落地,魏瑄不動聲色地勾勾手指,伏虎笨重的身軀又猛地彈起,摔出大帳,重重砸在大帳前堅硬的臺階上,
伏虎在黃塵中艱難地抬起頭,吐出一口血和半顆碎牙,破口大罵,“狗皇帝,你除了邪門妖術你還會什麼!難怪大統領看不上你!有本事堂堂正正地跟老子單挑一百回合!”
魏瑄幽紅的眸中寒光一閃,正要再次舉起右手,就在這時,營外忽然殺聲大震。
一名小校跌跌撞撞地跑來報告:“陛下,不好了,賊兵包圍轅門了!”
“慌什麼,他們人少。”魏瑄話音剛落,忽然想起來,蕭暥以往以少勝多的戰例不多嗎?
他問:“左襲呢?”
小校膽戰心驚道:“左將軍追擊賊兵,不慎被俘。”
什麼?魏瑄眉心一蹙,這倒是有點意外了。
他讓左襲設伏於法場,等待蕭暥來劫人。設伏的人怎麼反倒被擒了?
“到底怎麼回事?”魏瑄問。
小校細聲答道:“那蕭暥先以弓箭手遠端攢射和小股兵力擊股猛進,造成大軍前來劫囚的假象,等左將軍伏兵盡出,他又突然率主力繞道背後殺了過來,打了左將軍一個措手不及。”
魏瑄眉頭微蹙,果然是蕭暥慣用的打法,是自己疏忽了。
“賊首蕭暥現在轅門外,要和陛下談條件。”
魏瑄恍然,這才是蕭暥的策略,用左襲來交換伏虎。
這個伏虎真的這麼重要?蕭暥為了救他竟然不惜冒險劫持左襲。莫非在他心底,自己竟還不如一個粗鄙的山匪。
嫉恨與絕望,痛苦和不甘撕扯著他,在內心捲起狂暴的巨浪,撞擊著搖搖欲墜的理智堤防。當眼底最後一絲溫存和希望乍然破碎,他的目光墜入幽暗的深淵,眉心的焰芒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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