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啟走後,蕭暥不置可否地看向謝映之清俊出塵的臉容。
真沒化妝?可他要這妝匣做什麼?……補妝?
接著,只見謝映之用指尖挑出一點胭脂,直接就往蕭暥的兩頰抹去。
唔,做什麼!
蕭暥腦子裡將斷不斷的一根弦,徹底繃了。
怎麼回事?一個個都想給他化妝?
而且,這新手和老手的差異,他立即體會到了。
容緒給他化妝時,那是小心呵護,精雕細琢,慎之又慎,彷彿是怕妝粉汙了那傾城容色。
可謝映之完全不是這風格。
他大概是把他的臉當成白紙了,那不是化妝,整個就是畫畫。
謝大名士塗抹得甚為隨意,完全隨心所欲,絲毫都不擔心把蕭暥這張臉畫成如花。
所以謝大名士品貌超群,看著賞心悅目就是了,對於化妝完全是個外行。
至少這足以佐證……他自己肯定沒有化妝的習慣。
蕭暥提著一口氣,被他隨意塗抹了一番,然後臨水照了照,桃夭柳媚,宛轉嬌柔,不忍看啊不忍看……
他忽然想起書中,謝映之曾經嘲諷過原主‘媚色’,噢?那這算什麼?
他心中還在腹誹謝大名士心口不一的審美偏好。
就聽謝映之毫無誠意地說了句,“恕罪。”
隨即蕭暥就感到肩頸間忽地一涼。最後一縷負隅頑抗的神智徹底頹廢了。
謝映之悠然隨意地扯了扯他的衣衫。
衣襟微微開了,領緣的陰影半掩著清修的鎖骨,腰帶也鬆鬆垮垮地墜在了一邊,若即若離地款著纖細的腰線。
確切說,他現在這形象非常地風流……
謝映之也有些驚訝地啊了聲,隨即道,“難怪。”
難怪山下今日是被圍得水洩不通。
他隨之漫不經心解釋道:“你剛才把酒水吐了,又服下了滌塵丹,應該已經無事,但給你下藥的人見未得逞,怕還會留有後手。”
蕭暥明白了,這是讓他裝作中招了。
“此藥服後半個時辰渾身發熱,面頰嫣紅,所以我給你散了散衣衫,又略施妝粉。” 謝映之把妝盒遞給蕭暥,“一會兒席間,你可以藉著補粉之機,出來逐層加深胭脂。”
蕭暥不自在地攏了攏衣襟,唔,有點冷。
謝映之淡若無物的目光掠過他蒼潤如玉的肩頸間,雲淡風輕道,“衣衫就這樣了罷,不用再解了,你的身體有舊疾,不宜受冷。”
蕭暥:……
等等,他剛才是把脈了罷?紀夫子一把脈都能知道自己有陳年痼疾,那謝映之豈不是已心中有數了?
想到這裡他連忙問道:“先生可知是何疾?”
……還有救嗎?
謝映之淡道:“不妨事,我徒弟的藥你繼續服用,切忌勞累。”
等等,他徒弟?那不是紀夫子嗎?
蕭暥暗暗一詫,這人是謫仙還是神仙,好像什麼都知道?
但紀夫子並不知道他是蕭暥,所以,謝映之應該也不知道?
畢竟,倘若他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現在還會理睬他嗎。
他心裡正尋思間,謝映之已經飄飄然走遠了。
*** *** ***
蕭暥回到席間時,詩會才剛剛開始。
果然如謝映之所說,席間眾人一半以上都已經面色潮紅,眼神迷離,衣衫不整,甚至有袒胸露腹者,在席間隨意行走,甚是疏狂不羈。
因為紫玉散會讓人渾身燥熱,所以他這個風口上的座位居然已經被人霸佔了。
他看到謝映之在一從翠竹邊坐下,便也找了個他近旁的位置坐下。
蕭暥是發現了,謝映之這個人雖然表面冷淡,散漫不羈,如流動雲水,不可捉摸,無法拿捏。但是他和魏西陵一樣,能給人一種可靠的感覺,面對任何事任何情況,看似漫不經心,卻早就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