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映之只是一瞥,心中就是一沉。那本書是玄門禁典《幽絕書》。記載了不少鮮為人知的玄門秘法,艱深晦澀卻威力極大。
但這不是主要的,它成為禁法,是因為其中很多法門太過陰詭,修煉之後,意志不堅者很容易被迷了心智,也就是俗稱的入魔。這一點和修煉高階秘術有同工之處。
果然,此人和玄門頗有淵源。
謝映之道,“看來閣下是玄門的人?”
那怪人沉默不語,但是卻也不肯把書給他,而是翻到其中一頁,指給他看,“制散之法就在這裡。我已經前後看了無數遍,爛熟於心,根本就沒有你說的火候和時辰的講法。”
謝映之瞥了一眼,道,“閣下不知,玄門的書頁是有夾層的麼?你這樣看不到。”
那怪人動作一滯,“什麼?”
隨即他立即警覺,“你又怎麼知道?”
謝映之毫不避諱道,“我以前是玄門的人,犯了點事兒,被謝映之逐出玄門了。”
那怪人陰森森道,“你犯了什麼事?”
謝映之坦言,“我們都一樣,都有不足為外人道之苦衷。”
那怪人冷笑了下,這才終於把殘卷交給他,一邊尖酸道,“誰和你一樣了,我若還在玄門,他謝映之算什麼。”
謝映之接過殘卷,仔細看了看,隨口道,“閣下的修為很高,自是看不上我。”
“那是當然,謝映之資質平平,這樣的人都能當上玄首,這玄門快完了。”
“對。”謝映之把那一頁照著燭火,輕描淡寫道,“玄門中不服他的人很多。”
“那是自然,憑著比女人還好看的長相和晉陽謝氏的出身當上了玄首,沒有真才實學,在這亂世之中,不過是個擺設,早晚要死於……,哎!你做什麼!”
他忽然聲調突變,急撲上前。
謝映之輕輕啊了聲,似乎還在驚訝怎麼會這樣?
火苗頃刻將殘卷吞沒。
那怪人發瘋般一把奪過來,殘卷在他手中化為灰燼。
謝映之頗為惋惜地嘆了聲,解釋道,“這字跡要在火光下才能映現。所以我才……”
那怪人氣得蜷曲的手指陣陣抽搐,
“殺了他!”
黑暗中噌噌的兵刃出鞘聲,五六條人影從石窟後竄出。刀光閃過,朝他劈砍而來。
謝映之腳步輕移,衣衫過處,塵埃不染。
也沒見他用什麼手法,幾個大漢舉起大刀,對著一根石柱一通猛砍,滿頭大汗。
那怪人冷冷道,“好個障眼法。”
“雕蟲小技,見笑。”
“把雕蟲小技用到這個程度,閣下的玄術造詣精深。”那怪人手指一彈,指間一聲尖銳的哨響。
那幾個大漢才猛地驚覺。面面相覷。
“障眼法短時間內不能用兩回,你還有什麼招數?”
“我還真是無計可施了。”謝映之坦然道,“但是東方教主,若殺了我,你也出不去了。”
那怪人驀地一詫,陰森道,“你知道我是誰?”
“全城都在通緝右手的指端少了一截的人。日月教的東方教主。我一看到你的手就知道了,還有……”
他掃視了一圈那幾條漢子,“你現在身邊只剩下這幾個教徒了,困在這大梁,難以脫身,對不對?”
教主冷笑,“你倒是蠻會為別人想的,很好,現在你也別想再出去了,讓我把你的假臉扒下來,看看你的真面目。”
然後他喝道,“抓住他!”
就在這時,黑暗中,臺階上傳來了清冷的腳步聲。
*** *** ***
長廊的一邊是客舍,一邊臨池,廊上波光盪漾。
月亮高懸,映著泉水一片深邃。晚風徐來,可以聽到不遠處靜湖泉那裡傳來的喊殺聲,空中有淡淡的留仙散的異香飄散過來。
寂靜中,蕭暥與曹雄對面而立。
燭火的柔暖照出他絕色容顏,一雙煙藍色眼眸中卻倒映月光,卻顯得清冷幽寒。
曹雄的目光片刻不移盯著他,就像要在他臉上燒出個洞。
蕭暥明白了,這架勢,他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