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公子別見怪,這是平虜校尉,他在大營裡閒不住,將軍便讓他打幾個山匪解解手癢。”
話音剛落,就見轅門外騰起的煙塵中,一名丰神俊朗的少年駕一匹黑色駿馬疾馳而來。
正午陽光下,青綠的衣衫映著少年雪白的容顏,鮮紅的髮帶隨著烏黑的髮絲在風中飛揚。
雲越從沒見過這麼熾烈耀眼的少年。一時竟出了神。
“上山打狼,沒想到抓到猴了。”蕭暥爽朗道。
雲越這才注意到少年的駿馬後似乎還用繩子栓著一個灰頭土臉的人。
而這個人他竟然認識!
栓著的這人叫做孫玢,任安陽太守,雲淵曾多次上表,奏其盤剝鄉里,欺壓百姓。但因為孫玢是王氏一黨,奏摺不僅全被壓下。孫玢還反咬一口,說雲淵縱容義軍,勾結不法。
雲越一時氣湧,疾步上前,一腳踹在孫玢渾圓的腰上,將他踹翻在地。
蕭暥於馬背上回過頭,促狹地衝他眨了眨眼。
然後一抖繩索,乾脆把人扔給了雲越處置,揚鞭而去。
雲越望著那意氣風發的少年的背影,禁不住問:“他是誰?”
“這是蕭彥昭,江州魏將軍的義子。”
雲越再次見到蕭暥時,已經是半年後。蘭臺之變,他率家兵保護京中士人百姓往南退去。
夜色如墨,漆黑的官道上,車轔轔、馬瀟瀟。驚慌失措的百姓拖家帶口,疲於奔命。
就在這時,黑暗中傳來了嗚嚕嗚嚕的號子聲。
“是北狄人!”
霎時間,驚惶失措的人們爭相逃命,物資和財貨散落滿地。
“嗚嗚嗷嗷嗷!”震耳欲聾的呼喝聲中,沉重的馬蹄叩擊著大地,騰起滾滾煙塵,無數的北狄騎兵從黑暗中漫卷而出,潮水般淹沒過來。
“迎敵!”
一百名家兵在雲越的率領下,立即開弓搭箭。
“放!”隨著雲越一聲令下。
“嗖嗖嗖”
近百支羽箭輕飄飄地拋向空中,毫無力度。有些家兵射箭的手都在顫抖。
稀稀拉拉的箭雨從天而降,被北狄人用彎刀輕易格飛。
眼看著北狄騎兵沉重的鐵蹄已近在咫尺,雲越拔出長劍,厲聲喝道:“兒郎們,和這些北狄土狗拼了!”
然而只有寥寥數十名家兵響應,其他人早就嚇得魂飛魄散。
那數十名悍不畏死的家兵拔出佩劍,追隨著雲越身後,迎向洶湧而來的北狄騎兵。
“噗噗噗”
寒光掠過,數十柄鋒利的北狄彎刀同時劈下,血光激濺。這一小股人馬就像一點水花,立即被淹沒在了汪洋大海中。
噹的一聲金鐵交鳴的激響,一名北狄騎將沉重的彎刀劈空斬下。
雲越舉劍奮力格擋,巨大的反震力震得他虎口發麻。
那北狄人強勁有力的胳膊上肌肉塊塊虯起,狂暴的力量如海潮壓來,霎那間,那猙獰又醜陋的嘴臉近在咫尺。
“去死吧!”
冰冷的鋼刀抵住雲越的脖頸,眼看就要砍下他的頭顱。
電光火石間,只聽咻的一聲犀利的破風聲響。
一支鋒利的羽箭從那北狄騎將的後頸狠狠貫入,直透咽喉,一滴殷紅的鮮血順著森冷的三稜箭鏃緩緩滴落。
雲越驚抬頭,就見夜色中,躍動的火光下,來將一襲黑衣玄甲,橫劍躍馬。
正是當日的少年!
只是曾經那驕陽般的少年已變成暗夜中出鞘的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