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說郎中令所奏之事,他已看過。讓你即日啟程回長安商討。”周平應道。
上奏之事……霍去病思忖。
除了之前和舅父衛青聯名上奏,霍去病還另外上奏了一份後續的用兵計劃。
旁人都以為他的用兵計劃,是後續如何遏制匈奴。
其實不只如此。
霍去病上奏的範圍更寬泛,新敗匈奴,他已在考慮匈奴外的用兵方向。
他上奏的內容是想開拓國境,擊潰匈奴後,從漢境以西和東北兩向,先入手。
漢帝劉徹從登基之初便雄心勃勃,想開創千秋霸業,令四夷臣服。而匈奴其實也不過是四夷之一,可見其胸懷。
他從小培養霍去病的鋒芒,銳其兵事,就是希望霍去病將來能成為開疆拓土者。
他和霍去病,準確的說是一種志向上的統一和延伸。
武帝將霍去病當成了自身精神的載體和實施者,而他自己則是背後的推動者。
歷史上,冠軍侯若不早夭……漢會走向何方?
有人說冠軍侯的奔襲戰,蘊含僥倖成分,真要打起來,他未必有多厲害。實則他六年打了六次大戰,是大戰,全勝。
其開疆拓土達數千裡,俘虜匈奴人累計過十五萬,殲敵數量之多,整個西漢無出其右。
而他做到這些只用了六年。
在霍去病的鐵血征伐下,讓縱馬揚鞭,稱雄草原百年的匈奴帝國,第一次低下頭顱,放棄了馬踏長城的夢想,蜷縮在漠北苦寒之地。
遼闊的草原,竟沒有匈奴人的棲身之所,立錐之處。
管這叫僥倖?
匈奴的數十萬精騎,會被一個僥倖擊潰?
驕陽西移。
此時,霍去病從匈奴回來,原本準備在北關耽擱幾日,查一查那股暗中的力量。
但皇帝的旨意下來,只能先回長安。
“舅父,當前北關無事,我們同路回長安?”霍去病問。
劉徹的聖旨裡,也讓衛青儘快回去,但並未明確催促,所以衛青的時間比較靈活。
“你先走,我這裡還有些事,要略作安排。”
和你一起回去,沿途重鎮要遊街……衛青推諉道:“去吧,陛下難得催促,許是有急切之事。”
“……”
霍去病略作休整,當天下午,就帶隊啟程,踏上了回長安的路程。
趙破奴,姚招統帶的禁軍隨行。
隊伍中間的車架裡,霍去病,道尊,熊三,還有跟著上來的太常周平:“如今天下都在盛傳,說霍侯的行軍法,能日行千里。機會難得,正要體會一番。”
這次來北關,周平很恰當的傳遞出了想和霍去病,衛青這兩位兵家修好親近的意圖。
回程用的車架卻是繳獲來的單于車輦,上鋪金頂,內有狼皮,寬大氣派,所以四人同乘仍不覺擁擠。
車架啟行,在禁軍護持下,倏地泛起一層薄霧,風馳電掣的出了北關。
車架裡,霍去病手上拿著一個箭簇。
春秋戰國以來,從箭簇的發展,也能看出漢人先祖對戰爭的超卓智慧和精湛工藝,是一個戰爭過程的縮影。
最早期的箭簇很原始,多是前端磨得尖銳就可以。
後來開始考慮風阻,穿透性等問題。箭簇改為扁平狀,前尖後翼,有些像一隻飛燕。再後來,在箭簇上多了稜形的凸起,增加殺傷力。
到秦時,箭簇已發展出‘黑科技’,變成隆起的立體造型,三稜或四稜。
後世研究發現,秦時的箭簇造型,弧度,器型的線條夾角,竟和後世的子彈高度類似,所以具有匪夷所思的強大破甲屬性,能射穿甲冑。
漢代的箭簇,基本沿襲了秦的工藝,箭簇的發展已趨於成熟,很難再有突破。
霍去病上車後,捏著一個青銅箭簇打量,時而還會用手捏動箭簇,調整其前端的形態。看的一邊的周平十分好奇,同時又有些驚懍。
那青銅箭簇,在霍去病手裡跟軟泥似的,被他不斷改變調整區域性的器型。
這是什麼怪力……周平默默觀察片刻,忍不住問:“霍侯在研究箭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