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打算連句再見也不說就離開,就跟他當初一樣。”邁爾斯夫人說著,顫巍巍地朝她們邁了一小步。艾瑪隨即也退後一小步,舉起雙手,同時示意麗茲退入客廳。
“抱歉,我們只是準備去散個步。”艾瑪撒謊說。現在這個時候,只能說邁爾斯夫人想聽的。為了活著出去,跟她說什麼都行。
“不對。”邁爾斯夫人搖搖頭,如殭屍般地又往前邁了一步。
艾瑪利用那幾毫秒時間,斟酌了一下怎麼做才能讓她放下刀子。但那並不容易——走廊很窄,沒有什麼施展手腳的空間。
“我們去另一個房間,坐下來談吧。”艾瑪提議道,試著露出微笑。如果她把邁爾斯夫人引到客廳,讓她放下刀的可能性就會大一些。不過,如果實在沒辦法,就只有強行奪刀了——她的空手道教練一直強調,在危險情況下,交談和肢體語言常常是最有效的武器。
“我太愛我的兒子了。”邁爾斯夫人說著,悲傷得臉都扭曲了。她死死地握著刀,指節上泛起了象牙白,對比之下,那雙手的其他地方都是髒兮兮的。“我好想他。”
“我確信你很想他。”艾瑪一邊說,一邊朝客廳後退,眼睛始終注視著刀刃。邁爾斯夫人跟著她,一步一步地進入客廳,似乎兩人連在了一起。
麗茲正靠著最遠的那面牆站著。艾瑪向她使了一個安慰的眼色。
“我們要談談這事兒,”艾瑪對麗茲和邁爾斯夫人說道,“你想把刀給我嗎?”
邁爾斯夫人在客廳裡東張西望,瞪大眼睛,似乎是第一次來到這裡一樣。
艾瑪注視著這個女人的臉,看看是否有接納的表示。“你能把刀給我嗎?”
“幾周前,他給我打來電話,我高興極了。他告訴我他要來看我——說他不是有意那樣離開的。他期待著見到自己的母親。”
“斯蒂芬說他在哪兒了嗎?”
“我以為他跟你在一起。他說他跟你在一起。”
“他沒跟我在一起,邁爾斯夫人,”艾瑪說,“我保證。”
隨著刀子垂下去,邁爾斯夫人的腦袋也開始耷拉下來;彷彿她頸部的肌肉開始鬆弛。
“你知道失去所愛之人是什麼感覺嗎?”她盯著地毯問道,“那就像是你的五臟六腑被撕扯出來——你的心被重重踩踏。”此刻,她正強忍著淚水。
“我理解,”艾瑪說,“我母親去世了。”她太理解失去所愛之人的感覺了,以至於一想到他們已經不在,身體都會感覺到痛。
邁爾斯夫人抬起頭,直視著艾瑪的眼睛,然後邁步向前。
在她靠近時,艾瑪一動不動。
“小艾……”麗茲擔憂地說道。
“沒事兒。”艾瑪回答,朝著刀的方向伸出一隻胳膊——那把刀此刻已握得很鬆了。不過,還沒等她奪下,邁爾斯夫人就完全鬆開了手,刀掉在了地毯上。
“來吧,”艾瑪一邊說,一邊把邁爾斯夫人領到沙發邊,兩人一同坐下,“坐一會兒吧。”
在此期間,麗茲上前撿起了刀。“我該怎麼處理這個?”她握著刀把的最末端,好像那把刀被汙染了一樣。
“最好暫時拿住不要放。”艾瑪說道。
麗茲做了一個痛苦的表情:“我們要不要打電話給……你懂的?”
“請不要。”
一個留著鬍鬚的男人拎著幾個購物袋出現在門口,把艾瑪和麗茲嚇了一大跳。
“請不要給任何人打電話,”他一邊說,一邊走進客廳,“她有一位心理健康護士。我會給她打電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