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夏末六月十九乃為觀音誕,雨水剛停,為求福平安,紀王妃攜上孟婉前去杜若寺逛廟會,便要在寺中潛心參禪一日。
紀王爺清閒自然也要隨行,楚修公務脫不開身,不能陪同,雲野居中便留下了他與不能出遠門的兩個小傢伙。
站於府前,兩隻圍著孟婉,她蹲下身將楚瑜抱入懷中。
楚瑜眸子圓圓的,臉蛋軟嫩軟嫩的,扎著雙丫髻,髮釵流蘇輕搖,她蹭蹭阿孃肩膀,哽咽道:“阿孃,早些肥來!為何不帶上瑜兒。”
從來沒離過孃的她,明日才能見到娘,瑜兒想想都覺得難受。
一旁的楚桓身著淡白的小衣袍,眉目精緻,見了這一幕,他扯扯妹妹的衣角,稚嫩道:“瑜兒是哭賴包,帶上泥肥很麻煩噠!泥就莫要纏著阿孃惹!”
楚瑜瞪了哥哥一眼,淚眼汪汪道:“瑜兒不是哭賴包!”
孟婉摸楚桓的頭,讓他安份點,別總是欺負妹妹,便哄著楚瑜道:“瑜兒長大了,阿孃不在身邊也會很堅強的,明日就能見到阿孃了,不哭不哭。”
楚瑜抽搭搭的抹著眼淚,孟婉安撫過兩隻小傢伙後,一旁的楚修終於忍不住了,將瑜兒抱過來給了瞿乳孃。
楚修便把自己媳婦纖腰抱住,親吻一口她那紅唇,“我不在身邊事事小心些,早些回來。”
孟婉抿抿唇,瞥了眼兒女,這大傢伙從來不在孩子面前避諱與她親熱,時常讓孟婉有些頭疼。
只好輕輕掙開他的手臂,囑咐道:“你不必擔心啦,就當我與母妃出去閒遊一日,你安心忙於公務。”
楚修頜了首。
身後馬車前已備好,在一旁哄著孫子孫女的紀王妃起了身,攜著孟婉與楚修道別,便上了馬車。
楚瑜見阿孃一走,眼淚繃不住揪著自家爹的衣襬撲簌掉眼淚,還是無聲的那種,真是愁容淚眼。
楚桓也揪住了楚修的衣襬,雖然眼睛紅了,但是他可是男子漢。
孟婉從車窗裡探出腦袋來,看著那楚修和兒女,雖然孩子有瞿乳孃和下人們照顧著,心裡仍是放心不下。
三年匆匆歲月,轉眼孩子都這般大了,雖然兩隻糰子都會吵架,不過大部分哥哥都會讓著妹妹。
忙於公務的楚修卻鮮少有與孩子親近,多數他寵孟婉比寵這對兄妹多得多,甚至有些冷落孩子。
孟婉早就些許察覺,楚修對孩子實在是過於冷漠,以至於孩子皆有幾分畏懼父親,明明桓兒與瑜兒很想接近父親,卻怯於他的威嚴。
此次出行,孟婉心裡自然會放心不下,也與楚修溝透過,他仍是這般模樣。
孟婉曾以為楚修與前世不一樣,不似那般冷漠,她算是明白了,他只是不對她冷漠而已。
待馬車漸行漸遠後,楚修望了眼身下兩隻模樣差不多的糰子,不得不說瑜兒長得幾分像婉婉小時候。
想罷,他漠然地將衣襬從兄妹手中抽回來,讓婢女將兩隻糰子抱起,一同入府去了。
轉而便前去書閣忙於辦公。
前些日子太后駕薨,舉國哀悼,如今兩個月之後,皇帝又退位養生,安享晚年。
太子楚川即將登基,大典之後,到時楚川必定不會放過他,便更加繁忙,還是趁早將手中公務處理了,省得堆積下來。
在書閣忙至下午,楚修握著毛筆,剛落下一字,書閣的房門被輕輕開了一小縫隙。
楚修微瞥一眼,那門角下探出一個小腦袋,怯怯地與他對望著,只見桓兒輕聲道:“爹爹,我闊以帶妹妹進來陪泥嗎。”
楚修挑了下眉稍,陪他?低聲道:“瞿乳孃呢。”
“乳孃肚皮疼,臥床惹,妹妹不要和菁姑一起,她總是哭。”桓兒小臉天真。
門外還傳來瑜兒軟糯的聲音,反駁道:“瑜兒才沒有哭,瑜兒只是想阿孃!”
楚修低眸看了眼案上文書還未寫完,還是漠然道:“退下。”
話音剛落,門外的瑜兒哇地一聲大哭起來,“瑜兒要阿孃,爹爹是壞人!”
桓兒轉過身去哄妹妹,“瑜兒不哭,哥哥陪泥。”
可瑜兒的聲音越哭越大,哭咽道:“阿孃!”
楚修放下毛筆,扶住額,只好起身走到房門前,開啟門,兩小糰子被驚到,哭聲停下來。
只見瑜兒抱著一隻布玩偶,淚眼朦朧,肉嘟嘟的臉蛋上紅紅的,像極了婉婉小時候的模樣,只不過臉上沒有酒窩,那酒窩長在了桓兒臉上。
桓兒握著妹妹的手,小臉繃得死死的,兩隻糰子長得像,唯一的區別就是酒窩了吧。
此時,菁兒被哭聲引過來,見到兩糰子在書閣前,瞿乳孃突然病下,管家便把兩隻交給她帶著,怎知這兩隻午睡醒了後,就跑到書閣來鬧了,只怕世子不快發怒。
她連忙福身:“奴婢該死,沒有看好公子和小姐,擾了世子清淨,奴婢這就帶下去。”
兄妹倆了極其默契的扯住楚修的衣襬,瑜兒哭道:“爹爹是壞人,要趕我們走!哇~”
一邊罵著她爹,一邊還要拽著她爹不放。
楚修頓默著,看著兩隻糰子,“瑜兒與桓兒留在書閣。”
說罷,他提著兩隻糰子入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