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連忙將長劍遠遠拿開,怕傷到她,隨後才騰出一隻手回攬。
商音靠在他胸前抬起頭,既驚訝又歡喜,語氣裡盡是欣慰,“你怎麼來了?”
“我來不好嗎?”隋策笑道,“我不來你就該受委屈了。”
畢竟太子在場,他不多時鬆了手,十分恭敬地朝宇文顯行禮,“臣護駕來遲……事出緊急,雖無軍職在身,卻擅自調遣禁軍,等此間事了,擇日定當上書請罪。”
“誒,免禮。”
皇太子親自扶他,“隋將軍說哪裡話,此前本就是內閣小人作祟,冤枉了你,怎能因奸賊之過治你之罪呢?一家人,何必過分緊張。”
不知是不是現在得仰仗自己保命,宇文顯這言詞著實戳他心窩子。
隋策飛快打量周遭形勢,正色道:“我帶的都是舊部,人數不算多,太子還是先出東宮為好,二牆外有京營接應。”
“好。”宇文顯說完想起什麼,“你整頓兵馬我們即刻去陛下寢殿,聽他們的語氣,恐怕長明殿外情況嚴峻。”
“是。”
青年拎著劍在前開道,跟著的幾個羽林衛頗懂眼色給他們斷後。
公主同他手牽手一壁走一壁講悄悄話。
“你傷好得怎樣了?就冒冒失失地與人交手,打輸了怎麼辦?”
隋策解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她身上——他記得商音離家時宮裝外有件袍子,料想是半途丟了。
“我不是說過麼,重劍使不了,我還能使輕劍,對付一兩個廢物不算麻煩。”
“況且……”
隋某人挑著眉,雞賊地給她示意左右,低聲說:“咱們這是打群架,不是我單挑,撐不住了,索性往人堆裡一紮,混一混讓他們上嘛。”
商音食指對準他,“你啊!”
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將軍!
大概正因如此,才很少操心他在外頭會不會受傷吧。
公主抿嘴翻了個大白眼,好奇問:“你又是如何得知今晚宮裡出事情的?”
隋策拿指背輕輕一蹭鼻尖,眼角眉梢滿是小得意,“沒辦法,誰讓小爺人緣好呢。”
革職了待在前妻家中混吃混喝都能有人上趕著尋他通風報信。
也是汪寧長期壓得底下人怨入骨髓,想要他栽跟頭的禁軍太多了,這回更像是借題發揮,以洩眾怒,羽林衛那幫人出力最多,從東打到西,恨不得將姓汪的就地正法。
“誒。”隋某人在家躺了數日,難得露一次手,搖著尾巴問她,“我剛剛來救你,是不是特像神兵天降?”
公主心裡在笑他,倒也肯給面子,“是啦是啦,像的。”
他愈發神采飛揚,“有沒有很俊?”
商音笑著承認:“俊!”
“好看嗎?”
“好看。”
兩個人腳步歡實地走在宮牆下,不遠處跟隨的太子一字不漏地聽完,一言難盡地搖頭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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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國丈與皇后一直守在大殿外等動靜。
報信的禁衛跑得滿頭是汗,單膝跪地朝他回稟。
“什麼?”梁雯雪心跳得極快,“讓太子跑了?”
幹這等掉腦袋的大事,最忌諱出師不利,她一瞬間預感就不好。
梁少毅沉聲問:“人現在何處,還在宮中嗎?”
“在。”對方道,“隋策率領著羽林衛半途殺出將太子救走,但都沒出皇城,瞧著是要往大殿方向來。京大營那邊正調了幾百騎陸續進宮,我們的人恐怕頂不住。”
梁皇后失聲:“已經驚動京營了?”
她身形立時不穩,國丈倒是鎮定,回頭斥她一句:“你怕什麼!他們有京營的兵,難道咱們沒有?”
戰局已開就容不得人退縮,如今他們也無路可走,只能把一切身家性命堵在上面。梁少毅不惜血本,讓大兒子即刻出城,“找陳副統領調兵,我此前和他打過招呼,他會答應的。”
“是。”
隨後又問宇文效:“六皇子那邊呢?”
“李大人和張大人看著呢。”
他點點頭,繼而轉向梁雯雪,“你這頭沒問題吧?”
皇后不安地攥著衣袖,“我親眼瞧他嚥下去的,錯不了。”
有她此言,梁國丈方穩住了心緒。
只要天子殞命一切就都好說,至於宇文顯……殺不了還能嫁禍,黃口小兒可成什麼氣候。
隋策在鐘鼓樓外與前來支援的京大營匯合,跟著就馬不停蹄趕往鴻德帝所居的長明大殿。整肅的隊伍中火把猶如一條直線,通明利落,有條不紊。
剛進院內,廊下一隊禁衛頃刻魚貫而出,皆抽刀執劍嚴陣以待,黑壓壓地擋在石階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