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間並將門關上,裴元背對著緊閉的房門,腳步一頓的他忍不住失笑搖頭。
他自語了一聲,“很明顯嗎?”裴元覺得他的情緒掩藏得還是蠻不錯的,誰想到端木蓉還是有所察覺了,甚至他還被端木蓉安慰了。
裴元今天成功的給原隨雲換了眼,然而眾人的反應卻沖淡了他第一次給人換眼就成功的喜悅。
兩張床,一張躺著擁有了一雙新眼睛的原隨雲,另外一張床則躺了剛剛失去一雙眼的男孩。
當他結束了一切的時候,還處於半清醒狀態的原隨雲得到了所有人的關懷,而另一邊還躺在床上的男孩則無人問津。就連因為自己的兒子而有幸踏入這個房間的男孩爹,都沒有朝其看過一眼,心心念唸的只有自己能夠拿到多少的賞銀這件事。
冷眼看著眾人,裴元突然覺得這個顯得有些嘈雜的房間是如此的安靜,靜得他甚至都能夠聽到一邊的男孩因為疼痛而不住呻/吟的聲音。
在眾人圍在原隨雲身邊的時候,被擠到一邊的裴元乾脆留在了男孩的床邊。
他一邊耐心而又溫柔的低聲安慰著努力忍住不痛得哭出來的男孩,一邊給其施針,減少對方的痛楚。
“別怕,很快就好了。”
趴在床上的男孩即使難忍疼痛,他也仍舊望著——雖然方向不太對——裴元,向其道了謝,“謝謝裴大夫。”
“別動,一會兒就不疼了。”
拍了拍男孩的背,裴元將對方對向床角的頭輕輕按了下去,接著給其紮起了針。
在裴元給男孩扎針的時候,原隨雲那邊也出現了問題,原本還能笑著跟原東園說話的他臉頰突然不自覺的抽搐起來,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不自覺的緊緊抓住了原東園的手腕,甚至還抓出了血。
顧不上自己見了血的手腕,原東園連聲驚呼,扭頭找尋裴元的身影,“裴大夫,裴大夫!”
對原東園的驚呼不為所動,表情未變的裴元直到將手中的最後一針給男孩紮下以後,他才起身朝原隨雲躺的那張床走去。
檢查了一番原隨雲的情況,裴元心下一鬆,“沒事,這是正常現象。”
“正常?那他為什麼會那麼痛?”
“痛?”裴元餘光掃過另外一張床上的男孩,目光回到面前痛得滿頭大汗,甚至青筋暴起的原隨雲,一臉平靜的繼續說道,“給他換上的這雙眼睛,畢竟不是真正屬於他的,一開始會有排斥反應是正常的,熬過這段時間就好了。”
“我可以給他扎幾針緩解他的痛楚,要扎幾針嗎?”
“好好好!”
心疼原隨雲的原東園連忙點頭,並讓圍著的人退到一邊,免得打擾裴元給原隨雲扎針。
待得裴元給原隨雲紮上了針,頂了一腦袋針的原隨雲表情漸漸鬆緩,就連緊緊攥著的拳頭也鬆開了。
見此,原東園忍不住誇了裴元一聲,“不愧是裴大夫,真是妙手仁醫啊。”
“我只是盡了作為大夫的責任而已。”面對原東園遞過來的“高帽子”,裴元直接選擇了拒絕。
最終,原東園也只能對裴元拱了拱手,讚了他一聲,“裴大夫果然高義。”
“高義”的裴大夫低聲向原東園仔細交代了注意事項,並順勢而為的提醒了原東園一句,讓其好好照顧將眼睛換給原隨雲的小男孩。
“裴大夫放心,有我無爭山莊的一天,就不會少他一口飯吃。”原東園直接對裴元做出了承諾,還讓一旁已經升為管事的男孩爹去看看他兒子。
看著這個原本是馬伕現在成為管事後,穿著一身好料子也難掩侷促的男子,原東園的目光顯得有些意味深長,“好好照顧你兒子,那可是我無爭山莊的恩人。”
“是是是,感謝莊主的大恩大德,小人這就去這就去。”前言不搭後語的說完了這樣一番話,男孩爹向原東園行了個禮,隨後連忙走到躺在另一張床上的男孩床前,對著感覺眼睛已經沒那麼痛的男孩噓寒問暖,看得人忍不住感嘆一聲——“父子情深”。
掃了那邊“父子情深”的兩人一眼,原東園扭頭對裴元拱了拱手,“接下來這段時間,就拜託裴大夫你了。”
“無妨,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裴元給原隨雲換了眼,卻不代表他就能功成身退了。他還需要守在一邊觀察原隨雲的情況一段時間,直到其能夠正常使用自己新換的眼睛。
所以,裴元還需要在無爭山莊停留一段時間。
想想自己和師父約定的回穀日子,意識到自己註定會遲的裴元乾脆放寬了心,安心在無爭山莊留了下來。
離開原隨雲的院子,走在回去的路上,察覺到周圍窺探視線的裴元心下忍不住一嘆。
無爭山莊對他的態度,熱情有禮之餘還帶著從骨子裡透出的倨傲,那是無爭山莊三百年來的餘威帶給原家的底氣。
即使近年來無爭山莊開始沒落了,其也能在求裴元救人之餘,毫不掩飾的防備監視他,以防裴元使壞。
——誰讓他還不夠強大。
裴元決定回谷後要努力鑽研醫術,爭取練到“太素九針”第八針,甚至是第九針。